我不动声色侧了身子躲开,请皇后上座,自己在下首落座,让凉风上茶好生伺候着。此番也不知要在这深宫里多久,让宫人们觉得我深得皇帝以及皇后青眼也好。上午李淳风一来,宫人手脚不知利落了多少,眼色也精明起来。
皇后端了杯盏,一手轻轻划拉着杯盖,面上妆容精细,笑颜优雅,堪比宫中礼仪参造,与太妃实在如出一辙,怨不得她们皆是在后宫之中雄踞一方。
用罢茶水,她雍容地开口道:“妹妹身怀六甲,诸事不便,若是有个什么缺了短了的,只管让下人去姐姐那宫里传个话,姐姐让人给你送来。今时,渊王爷在外头为南朝征战,姐姐当为皇上好生看顾妹妹才是。”
“皇后言重,臣妾没什么缺的。”
我虽要与她不至于争锋相对,也没要与她上演姐妹相亲戏码的意思,能以礼相待,算是好的。
皇后不尴不尬地捻了桌案上剩下的一枚酸梅,放进嘴里,酸的鼻子眼睛全皱在了一起,吐了吐舌头,即便是俏皮之举也有个要母仪天下的架势在里头,她道是:“好酸。妹妹也是好福气。吃了这十月怀胎的苦,多少人求不得。”
话锋突兀一转。
“妹妹可听说了,笙歌死了。”
满眼满心是与闺中姐妹闲话家常的做派。这般仿佛戏疯子上身的模样,与那李家众人如出一辙,不然怎说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故作不知道:“是么?臣妾在府上,被那府里杂务绑了手脚,光府里那些个账册便瞧得头大,这些个事也就没那工夫去听了。”
皇后面色僵了僵。
一个渊王府还能大过皇宫去,我这话明着是谦卑,皇后是聪明人,我含沙射影的话她都能懂。我最喜与聪明人说话,不好出口的,藏在话里,聪明人不用点拨,自然会懂。
皇后迅速扯上淡笑,盈盈如花,嘴上却转成了无知闺中少女般道:“据闻笙歌是死在渊王爷大营床上的。三军传得风风雨雨,也不知安得什么心,这话一听便是谁出的暗箭。”
是暗箭,皇后还特意拿到我面前说?
多谢皇后荣宠。
送上门来的荣宠,我如何不接着,这后宫确实是我打探李淳风动作的最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