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的下人都跪了下去,那架势,一点不比李淳风在宫里发怒时差,看来李渊一这王爷确实需要忌惮。
太妃盯着我手上的乌金令牌,眼神恨不能将我吃了。
我扫了眼还压着唐远离的护卫,肃容道:“还不放人?”
护卫迅速松了手。
我收了令牌,冲太妃稍稍颔首致意道:“倘若清乐公主有半点不适,我自会去太妃那儿请罪。如今王爷才走,府里闹成这样也实在不像话,各自散了吧。”
最后这话,我朗声对着周遭聚拢之人说了,见着他们都默默散了,示意凉风和冬野扶着我回院子。一步一步走得稳健生风,挺直了脊背,让太妃的目光不至于刺得我脚软。
唐远离跟着,悄声道:“适才我见着有人在暗处盯梢,不是暗卫。”
“恩,李渊一都走了。”
我点了点头,蹙眉思索适才清乐公主冲过来咬我之前飞去我注意的那抹身影,脑中过滤着能对上号的人,“再不冒头,就不是无争,而是出家了。”
唐远离几步走到我面前,恳切道:“北箫,这渊王府也是处处危机,你在这儿我不放心,不如与我一道离开。”
柊叶默不作声,未出鞘的长剑搭上了唐远离的脖颈。
“别闹。”我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脚下差点崴了,幸好凉风及时抱住我,冬野又一直拉着。
“王妃……”冬野扶我起身,担忧道,“王妃面色很难看。”
八月的日头还是毒辣得厉害。
我正想着,耷拉下的眼皮前就是一暗,是唐远离的手覆在我额前,耳边是他的温温的声音:“日头大,还拿眼去看,这习惯怎么老改不了,以后老了,眼睛老是酸疼流泪,我看你如何是好。”
伸手拉下他的手,我轻笑着道:“无事,恐怕是有些中暑了。”
唐远离看着我,神情怅然。
我笑言:“怎么?”
他点了点我的眉间,叹息着道:“我都不知道从前你跟着李淳风是好还是不好了,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过得神采奕奕。如今却是好似陈年的陶罐,灰扑扑的,眉眼间全是神伤。”
“是么?你还会看相了。”我让冬野和凉风扶我起身,慢慢地继续走。
我听到唐远离说:“不会看相,看旁人没准过,看你没错过。”
“唐远离,你觉得适才盯梢之人是府里的人,还是李渊一的人?”我转了话头,不想继续讨论这些。
唐远离错眼看我,无声问我李渊一是不是装地对我好。
我默默摇头:“李渊一帮阜家翻案一事,他不会不上心,因着应承了我,但他也不会太上心,因着何时破案他就能拖我到何时。我们皆是阴谋染缸里混出来的,我不信她,他何尝信我,我不强求。”
唐远离道:“陆心源在这里,我去地方,那儿正与李渊一驻兵处不远,是不是道是便知。”
“好。”
我想了想点头,“待你伤好彻底了。”
九月初九。
我本预备过完重阳,送唐远离离开帝都,前往地方安排起事之地,孰料我在阖府登高之时,被人推了个跟头,从高楼上摔下来,仗着点身手,倒是没磕着碰着哪里,却在起身时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太妃瞧了瞧我面色,硬宣了太医。一号脉,道是喜脉,还不足月,脉象显示怀得极为不稳。毕竟不曾足月,太妃当即做主宣了太医院里一干几十个太医尽数过府,一一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