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吊桥两头,燃起了鞭炮,热热闹闹炸响一片,红红炮屑,飞飞旋旋,打着摆儿朝桥下跌飞了去……
桥下的船队兄弟们,以大帆扯成了兜状,红红炮屑旋飞而下,兄弟们仰着头,看那数百只红蝴蝶、红蜻蜓,悠悠飘落来,有的落在了大帆上,有的落在了舱蓬上,有的落进了凌江里,随水漂卷了去……
桥上的青‘色’炮烟,却是朝上冒了去,飘了去,像一缕淡蓝淡蓝的轻纱,随风去,在凌江之上,吊桥之上,扑展,卷卷舒舒,掩映着男儿坡、‘女’儿梁的青峰翠岩……
在炮烟中,在微风中,在两岸翘首以观的乡亲们之欢呼中,陈叫山咬咬牙,一笑,朝人们拱着手,踏上了吊桥……
一条江,两座山,一桥跨两岸……
一人行桥上……
两岸寂静……
桥上,桥下,皆静……
男儿坡和‘女’儿梁上,鸟声鸣啾声愈远,凌江水流声愈响……
惟独陈叫山的脚步,踩在吊桥上,桥身的铁锁伸伸展展,抖抖颤颤,‘插’别在桥拦上的‘花’儿似也点着头,斜吊在铁锁上的柳枝草茎,似在招着手……
向右看,船队于江上停泊,一连串,一连串,蓬蓬勃勃,浩浩‘荡’‘荡’……
向左看,凌江凝若白练,在云天极处流淌去,青山隐隐,碧空悠悠……
这一时,这一刻,陈叫山忽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同样是万众瞩目,当取湫队即将踏上取湫征程时,乐州城的流民、卢家大院里的男男‘女’‘女’、乐州百姓、商户掌柜们,那一道道目光,热切而滚烫!
而此际,两岸的乡亲们,默守静待,那是平静的水面之下,酝酿着滚滚‘波’流……
他们之期待,之欢欣,不是那种类如祈盼老天爷下雨,祈盼庄稼有收成,不再饿死人,那般明面上的具体,那期待,或许没有具体所指,又是无所不指的……
此际的默守静待,意蕴太多,包容太大,似无所依凭,又无所不依凭
!
陈叫山的释然,来自于他忽然就想到了最好的祈语……
是的,那丰富无极的意蕴,那无所不包的祈盼,终究会有一个归结,一个具象的落脚与所指……
这一个祈语,是陈叫山对自己过往所有的遭际,而进行的一次感怀和告别!
这一个祈语中的核心主题,能将陈叫山过往所有遭际中的悲与欣、感与怀、伤与殇、‘惑’与祸,来一种平复……
有了平复,便是释然!
这祈语,生发于自我内心,又发散开去,挥洒在两岸每一个乡亲的心中,应迎他们默守静待的丰富意蕴,使他们无所不包的祈盼,具象化之……
今天的这样一个仪式,与其是说三月十二赛歌会,自己担当一次破红庆桥的司仪,毋宁说是,冥冥之中,命运给予自己的一种宣示,因这宣示,而设仪式……
从丢弃祖屋的铜钥匙,大步踏离故土开始,到如今站在这凌江之上,两岸之间的桥上,一江,一桥,一人,恍如一梦……
“乡亲们抬举我,要我破红庆桥,要我说祈语,那我就说两句……”陈叫山在两根长长‘交’叉的红线前,立住脚步,略略一顿,终于开了口,“三月十二这一天,无疑是难得的,宝贵的,一年只有这么一天嘛!但是,现在我最想说的是难得的要不再难得,宝贵的,要更加宝贵,惟愿天天都是三月十二,天天都是赛歌会……”
天天都是三月十二?
天天都是赛歌会?
两岸的人们,乍一听这话,疑‘惑’着,懵怔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