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今‘春’说这话,语声低低,但犹若一把匕首,一下又捅到了吴蛮子心窝窝的最柔软处,那里原本稍稍平复些许的伤口,又被捅疼了……
“侯今‘春’,你……”吴蛮子恼羞成怒,要朝侯今‘春’扑去,这一回,被胡老爷给拽住了。
“胡老爷,我觉得,此事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来论……”万青林冲胡老爷一拱手,“比武文书上,没有写我们要收全部的货,当然,也没有写我们具体收哪些货,收多少……那么,这就是一个玄虚的事儿!既然两面都没有写到,我们何妨就采用一个折中办法:我们不主动点货,由你们来给我们配,这总行吧?”
“呵呵呵……”胡老爷微微笑着,用手指向库房大‘门’,“现在,你到金安城去走走,听听,满城都在议论今天比武的事儿,所有人都在关注我们赌货的事儿……万帮主,你说那什么折中方法,怎么折中呢?我给你们配货,你们不喜欢,不想要;你们主动点货,我们倒不是舍不得,可是,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真相的人,说是你们主动点的货,可不知道真相的人,肯定认为是我万家输不起,藏着掖着不愿意出货……”
“胡老爷……”
陈叫山刚要说话,货栈掌柜却又将其打断了,“我们胡家经商做买卖,这么些年了,要的就是个脸面,图的就是个口碑,不就是个五折出货嘛,我们赔得起
!”
陈叫山‘唇’角再次一弯,淡淡笑着,索‘性’不说话,只是听……
“想当年,我们跟江南人做一笔棉‘花’的买卖。江南货栈的人,事先来金安城,跟我们谈拢了价格,并‘交’了定钱……”货栈掌柜话刚一落声,胡管家又接着说了起来,“后来,我们胡家马队载着棉‘花’,走到中原地界,遭遇了罕见的霖雨天,棉‘花’折损大半!到了江南以后,江南也是霖雨天,且又连着打仗,棉‘花’价格暴涨近五倍!按理说,我们依照市价出了货,非但不赔,还略有盈余。可是呢,我们跟人家事先有约定,一咬牙,还是照着约定价出了货……”
“照此说来,胡家还真是一诺千金啊!以诚信而示人,树口碑以立世,令人由衷敬佩,心生景仰!”陈叫山‘揉’了‘揉’鼻子,咳嗽一声,像是嗓子里有痰,不舒服似的,“那种出尔反尔,信口雌黄的事儿,胡家人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那是当然!”胡老爷原本瘦如干柴,此际听了陈叫山的话,仿佛瞬间被充了气,整个人一下膨胀了起来,脑袋仰得更高了,‘胸’膛‘挺’得更上了,腰杆竖得更端了,“陈帮主,你既然晓得出尔反尔,信口雌黄的个中利害,那这出货的事儿……”
“胡老爷,可否容我们商量商量?”陈叫山说。
“可以,完全可以!我胡家人向来宽厚待人,晓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胡老爷手臂一伸,“走,我们到外面说话!”
众人出了库房,货栈的伙计,将那大铁杠,重新横在了库房大‘门’上。货栈掌柜从竹篮里取过大铜锁,一把一把地锁上去,每锁好一把,用手使劲拽一拽锁环,看锁得是否牢靠……
陈叫山领着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来到库房院子的西北角,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榆树,此季,榆钱儿落了一地,斑斑点点,裹陷在下过雨的地上,泥水黏黏……
“陈兄,这事儿咱咋办?胡家人摆明了不想五折出货,故意刁难咱们呢!”万青林眉头凝成了“川”字……
“要我说,就坚持不松口,只要金安江米和紫川‘毛’尖,一样‘弄’个十来担的样子,别的一概不要
!”赵秋风愤愤地说,“我看胡家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帮主,跟他们在这儿磨什么口舌?”侯今‘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