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纵有命,富贵岂在天?”陈叫山兀自低‘吟’了一句。
“大哥,你不舒服的话,上‘床’躺着吧……”秋萍看着陈叫山的神情,料想陈叫山醉了,也似乎觉着男人喝醉了酒,是可怕的!
小姑娘们皆以有些恐慌的眼神,定定看着陈叫山……
陈叫山看着小姑娘们怯怯的眼神,想到西京城里那些‘女’学生,她们穿着青布上衣,黑‘色’裙子,在西京的大街上,自由穿梭……她们坐在路旁的长椅上,神情专注地读书……她们聚集起来,在天葵社‘门’前,振臂高呼,稚气未脱尽的脸上,充满昂扬和力量,她们的眉间,凝聚着焦虑与忧患……
眼前的这些小姑娘们,比之那些‘女’学生,能小多少岁?
眼前的这些小姑娘们,再比之卢芸凤和薛静怡,又能小多少岁?
“小妹妹们,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陈叫山打了一个酒嗝,脖子朝回缩了一下,目光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惆怅,当然,还有追悔、唏嘘,“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有几位小姑娘都连连地摇着头,她们皆觉着:眼前这个人,显然是醉了,没准,他兴许是老鸨派来试探我们的……
“你们这么小,可以读书、识字、学手艺……莫非,你们想在这里留一辈子?”陈叫山坐着,朝前伸出手臂,像是要拉谁,又似在召唤着什么似的……
“大哥,我不想离开这儿
!我爹说了,我离出嫁嫁人,还有些年,要吃多少斗粮食哩……”
“我娘跟他们签字画押了的,我要跑了,我娘就要吃官司……”
“我在这儿学乖些,还不挨打,我回去了,我爹天天会打我!”
“我们都破了身子了,出去也没脸嫁人,没人愿意养我们的……”
陈叫山伸出的手臂,在虚空中,抓了两下,停住了,他仿佛感到了一种寒冷,一种陌生,一种疑‘惑’,一种沉滞……
陈叫山兀自收回手臂,‘揉’了‘揉’额头,又打了一个酒嗝……
“大哥……”半天没吭声的秋萍,在屋内一阵短暂的沉寂后,忽然说话了,“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可怜我们,也瞧得上我们……可是,我们几个就算出去了,还有别的姐妹呢?全天下这么多的青楼姐妹,你都能带出去吗?”
蕉儿也说话了,“我娘早就说过要卖我的,我出去了,就算找到我爹娘了,也没用……”
陈叫山又将手臂一伸,示意蕉儿别说下去了……
“秋萍,你告诉我,当初从乐州被拐过来的十个人,现在就剩下你和蕉儿两个了么?”陈叫山问。
“不,不是……”秋萍摇着头,抿着嘴,眼睛又看向了窗户,似在盘算着,“树萤是被打死了的……素素和红‘玉’,是逃跑时被狗咬了,害病死的……燕儿、欢欢、铃珠她们三个,遇上了好男人,赎身走了……月芹现在升了鹤牌,对了,还有小芬,她疯了,被人带出去,也不知道咋样了……”
听到这里,陈叫山身子又朝后靠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起先与王司令、李团长、张五爷,在酒店里喝下去的酒,与张五爷在听曲喝下去的酒,以及现在在这五楼‘花’房喝下去的酒,如今,一起在陈叫山胃里翻腾着……
陈叫山看着秋萍,看着蕉儿,看着另外四个小姑娘,嘴里喷着一股股酒气,但脑袋却愈来愈清醒了……
一个所谓的卫队队长,所谓的保卫一方之平安,保卫了什么?又能保卫什么?
“太平一方?”陈叫山想起了必悦楼方老板送给自己的那块牌匾,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