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瓜嘿嘿一笑,“说俺,不够英雄,不够威武,改成我,就不一样了。队长,你试试看……”
陈叫山笑着咳嗽了一下,咽咽唾沫,将手又举起来,“俺陈叫山……”话刚出口,自己意识到又错了,连忙住口,大头却“噗哧”一下笑了,二虎和黑蛋,也跟着笑了……面瓜瞪了三人一眼,“严肃点,队长在讲话,你们笑什么?”
这一番闹腾,陈叫山便不想再讲话了,只将手一挥,“走,出发——”
陈叫山走在队伍前面,大步腾腾,膀子甩开,嘴巴里却小声试着念,“我陈叫山,我陈叫山,我……”念了几遍,心说:嘿,面瓜说得对哩……
出了卢家大门,陈叫山一众人,行走在街上,大家姿态各异:饶家三兄弟,跟陈叫山一个样儿,大步腾腾,膀子甩开,走得风风火火;大头、二虎、七庆、满仓则东张西望,似乎对路人看他们的眼光,极为在乎;三旺有些拘束,头低着,时而一步迈大,时而又几个小步,见要掉队了,又赶紧加快步子;黑蛋边走边踢一个小石子,一脚踢劲儿大了,步子就快些,踢歪了,还要再踢回来;面瓜头昂得极高,胸膛挺着,走得有一股子英雄气概……
“山哥……哦,不不,队长,咱这是要去哪儿?”鹏天几步赶上来,侧头问陈叫山。陈叫山眼睛依旧看向前方,“人多的地方转转,人少的地方,也要转转。有打架干仗的,偷鸡摸狗的,占地方,抢东西,耍横耍赖,图谋不轨的,都管管……”说着,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兄弟,挥了挥手,示意跟上,“前阵子,有人肚子饿了,就偷人家的猫吃。有人挡着城门,不让外面的灾民进城。有人为了吃粥,打架干仗抢地盘!有人偷挖地道,准备摸进城北粮仓里去……现在,咱卫队成立了,这些事儿都不允许再发生!咱白天要多转,多看,晚上更要多转,多看,只要发现有事儿,当场就管,一管到底……”
过大西街,走正街,拐东街,再走新街,一路上,灾民或坐或卧,眼瞅着陈叫山这一伙人,穿着黑明放光的褂子,在太阳底下大步走着,皆是目光异样,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不明白这伙人到底是干啥哩……
出新街口,刚拐过街角,突然,陈叫山见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猛然朝自己飞了过来……陈叫山步子一刹,脊背朝后一靠,示意后面人停步,扬手一招“白猿舒臂”,依势借力,将那团东西接在了怀里,一看,原来是草绳捆扎着的被褥……
“你个死婆娘,要走你走嘛,莫要带娃,娃不能跟你饿死……”一位细瘦似麻杆的男人,蹲在街边,胳膊围成一个圈,臂环内站着两个五岁左右的女娃娃,他身旁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背上背着个胖嘟嘟的小男娃,而一位矮胖似冬瓜的女人,伸手扯住小姑娘脊背上的背带,要把小男娃扯下来,小姑娘不依,小男娃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看你那死怂样,出城就饿死了?守在这里吃粥,你吃一辈子啊?我知道你个死怂货,是图消闲哩……城里头好,城里头吃了睡,睡了吃,城里头皙女人多,把你魂都留这儿了……”胖女人骂骂咧咧,仍要去扯那小男娃。
麻杆男人急了,腾地站起身来,抬手就给了胖女人一巴掌,“死婆娘,你嘴贱得很哪……”胖女人挨了一巴掌,立即像发怒的母虎,“打得好,打得好,来来,你打,你打打打……”胖女人步步向前,脑袋冲麻杆男人顶来,麻杆男人步步后退,巴掌扬起来,停在空中,被胖女人顶得几欲摔倒,巴掌却就是扇不下去……
“干啥哩,住手——”陈叫山断喝一声,几步上前,将胖女人和麻杆男人拉开了。
“你是谁个?拉屎搪墙和泥巴,你管得宽哩……”胖女人斜睨陈叫山一眼。
鹏天见一个女人家,说话这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