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管怎么个回答,都是戏,且听便是。

而张五爷却莫名紧张,自己紧张,也替陈叫山紧张,似乎陈叫山无论说哪里好,都不对,都有问题哩……

对于这样的发问,陈叫山犹然觉得,这显然是万洪天的机心暗斗,此一刻,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芽‘欲’破土,土偏打压……选动?选静?正面接招?不接招?含‘混’答之?沉默不应?

换作过往,陈叫山不会思忖于此,吃是吃,碰是碰,一声干脆!

而自受白爷点化,悉心读了《恒我畿录》,凡遇此类情形,陈叫山已然明悟了与之随之,化之转之,似应而逆,似逆而应,通宽之处且谨过,仄窄之时且大开……

意思是说,在不发生正面冲突,而暗中以言语‘交’锋时,通观事体,不妨适度地迎合、顺应,同时,又将话锋转开,话题化开

。顺应,有时候是最好的违逆,违逆,有时候则是最好的顺应。谈论环境、气氛、在座者,看似一片融洽、和谐之时,其实恰恰应该谨言;反倒是现场凝滞、尴尬、冻结、凶险时,却更要大大豁豁,不拘小节,不随时态,兀自装糊涂……

“自王司令、李团长到任以来,梁州城日新月异,百姓安居乐业,梁州城实乃王司令和李团长,励‘精’图治之地啊!”

陈叫山这一话语,该回答的回答了,无须回答的,也回答了,应了万洪天的暗斗,又恭维了王司令和李团长一番,轻巧,自然,平和,从容,期许,欣慰,全都于其中了……

并且,陈叫山此话,又“抱残守缺”,似书法中的章法留白一般,潜下之语,似又有好几个意思

乐州梁州,都在王司令和李团长治下,身为一方长官,不可厚此薄彼。

百姓都安居乐业着呢,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都是应该遭到制止和平复的。

这里是长久的励‘精’图治之地,那么,某些人,就不要认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了……

总之,在王司令、李团长、万洪天、张五爷听来,怎么听,怎么有意思,各人有各人的意思……

“陈队长,抬举抬举……”王司令未说话,李团长倒先说了话。

“陈队长,你此来梁州城,所为何事?”李团长抢了话,王司令便兀自调转了话头,“我听说……是采买货物?”

王司令看来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喜欢听戏的人,开场锣,垫场鼓,纵是再好听,终究敌不过正戏开场……

万洪天目光定定,兀自抓过茶壶,朝王司令的茶杯里,缓缓添了些茶水,又将茶壶稳稳放下了……

陈叫山知晓:愈是如此,愈是不要急着入戏……这是在驻防军府的会客厅,不是谈判桌前,不是在壕沟两端,不是在凌江之上,不是兵戈相见之时刻,韬晦自不可缺,避重而就轻,是为高妙……

“主要是来拜访拜访王司令和李团长,采买货物,只是顺带而已……”

王司令一听陈叫山这般说,便晓得了陈叫山的意图,“唔”了一声,也不多言……

“如果没记错的话,陈队长一行,好像是先去的桂香镇吧?”万洪天兀自低头喝茶,眼光不看任何人,而这话语,却分明在“挑戏”

“是先去的桂香镇……”陈叫山见万洪天咄咄‘逼’人,也不避让,迎了上去,“桂香镇的徐家棕货厂,与我卢家大船帮乃老‘交’情了,我们船帮老帮主故去了,徐老板他们心下伤悲,我们便走了凌江南岸,与徐老板他们‘交’流几句……”

一经接上话,陈、万二人,便你来我往,对上戏了。

一时间,王司令、李团长、张五爷倒完全成了看客、听者……

“骆帮主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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