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并非耍嘴皮子的把式,每到一家,皆拎着人情哩,或西式糕点,或糖果,或是洋缎子。
老人吃糕点,吃得香渣跌满胡须,小孩儿着糖果,甜得成了笑弥勒,‘女’人们将洋缎子,在身上比划披试,欢喜得满面呈柿‘色’。
这伙华侨听闻了土塬之邪‘性’,说既有邪‘性’的东西,必有镇邪的东西,倘是在土塬上修庙建寺,塑了神佛,待建成之后,邪‘性’之气被镇,香火一起,人人朝拜,千踩万踏,人气日盛,人气便可胜了邪亵之气,如此,亦算是常家坊子一大幸事……
有乡亲便问,那敢情好哩,我们能帮你们些啥?
这伙人说,修庙建寺是长期的活儿,未建造好之前,乡亲们不要上塬去,免得邪亵上身,反倒有违此事之初衷
。等到完全‘弄’好了,大家再去朝拜,便无须担心了。除此,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事儿,乡亲们不要逢人‘乱’说,不要将其‘乱’传‘乱’播,因为,这样一个浩大工程,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相当巨大,若是知道的人一多,难保有心术不正者,来塬上干扰修庙,图谋财物,那样一来,就破坏了大计……
陈叫山听到这里,心下在说现在虽不能完全确认,自己之前的诸多推测判断,但大致脉络是不错的!这伙所谓的华侨,十之**,便是日本人,他们依凭自己长的与中国人极为相近,又能说中国话,几将常家坊子的乡亲们忽悠了过去。
所谓的修庙建寺,不过是看中了西头土塬之前的邪‘性’之传说,常人不敢上塬,避之不及,正可为他们从事诸多秘密工作,提供了得天独厚之保密保障……
秦效礼此时也眉头紧锁,陷入思索之中……
“这帮子华侨,真是不食言,说干就干了……”亮头说,“今年年馑最凶的时候,这帮子人上了塬,一直就在塬上干……”
夜,有些深了,屋内有些冷意‘逼’人,亮头说到这里,便去外面抱柴火,另外几位乡亲,也跟着去抱,在屋里的地炕里生了一堆大火,众人围着火堆,烤火谝传,乡亲们便纷纷道说了这伙华侨的仁义来了
“人家硬气得很,说不要我们‘插’手,就不要我们‘插’手……从别处运了砖头瓦块,用拉拉车运过来,人家一块块搬,我们只远远看,人家也不急,哪怕‘弄’到半夜……”
“是哩,上个月,人家从城里运了一大箱东西,装在马车上,刚巧赶上大雨了,马车陷在一个泥窝里,好家伙,那人死命‘抽’鞭子,三匹马一个劲儿地挣,雨下得跟井绳似的……我赶巧给娃到城里看病,想着去推一把,人家不让,只让我赶紧走……第二天晌午,人家来我家了,给娃带了些西洋‘药’片片,娃吃了,到天擦黑,人就有劲了,直喊肚子饿了,想吃饭哩……”
“你还别说,这些华侨,事情想得周到哩……上回有几个盗墓贼,盯上土塬了,夜里‘摸’过去,还没过铁丝网,你们猜咋,塬上的狼狗就扑出来了,该,屁股上的‘肉’都被咬烂了……”
“我看见过那大金佛,气派得很,溜金溜金的,一辆大汽车运过来,油毡裹好几层,光亮个底座,黄灿灿的,看得人睁不开眼睛哩……”
“人家那些洋玩意儿,到底厉害呢
!大杠子,大铁链,搭帮上一撬,一拽,颤悠悠地,甭管多重多轻,一准就从汽车上卸下去了……”
“耶,你是叫‘花’子肚里搁不住四两油,咋,见着稀奇了?人家以前说过,尽量不破坏土塬,晓得土塬下头埋着先人尸骨哩,大汽车从来就不上去,只到塬跟前……”
陈叫山咬着下嘴‘唇’,反复地咬,咬得‘唇’上一道白,一道黄,在火光扑闪下,凝眉悉听,并不时地随着乡亲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