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么,俗话说得好:赌能不输,天下营生第一!”沈山如有深意地点点头,说,“恰好昨儿个又有大媒到咱们家来,说这个世道不大安稳,转天不定皇帝陛下又要到民间择选宫女美人什么的,阿圆长得还凑合,别被选进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终老一世,还是早早嫁掉了好。说了几个小伙子,我听着都还成……”
“噔噔噔”的步伐声传来,脸红且脖子粗的阿圆从里头冲出来,狠狠瞪了哥哥一眼,从一旁狠狠端起忘在外头的焯肉的锅,爆豆子似的说道:“大兄,没人当你是哑巴!要有那么多话,咱嫂子正好埋怨这几日憋闷得慌,你找她聊聊天多好!”
杨寄抬眼看看横眉立目的阿圆,不知怎么的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来,抓住沈山的手腕说:“山子哥,我已经穷到叮当响没饭吃了。我们两家好歹也算街坊,我阿父当年也算厚待邻里,今日我一文钱都不要,留我做做杂差,赏口饭吃可好?你若是存心看我饿死,那我自然也没有办法,只好饿死在你们家门前了。”
沈山实则是个老实人,看着杨寄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不由愣住了。
杨寄凭着厚脸皮,终于在屠户沈家安顿了下来。住的是堆杂物的耳房,吃的和主家一样,虽然家主——屠户沈以良脸色黑沉了些,但待人真算是厚道客气了。
杨寄挥汗如雨地劈完了整垛墙高的柴火,抹了把汗,满意地把自己的成果一点点堆起来,又到井里摇了一桶水上来,咕嘟咕嘟一阵猛饮。
隔着一堵墙的场院里,被杀的猪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尖锐到顶峰后突地安静下来,随后响起屠户沈以良粗粝的叫喊声:“山子,看看后头滚水烧好了没,等着烫一烫去毛呢!”
杨寄心里一阵激动,掠了掠头发,扯了扯衣衫。果然,少顷便见柴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圆嘟嘟的脸探了一下,笑道:“动作好快啊!都劈好了?”
杨寄笑吟吟捧起码在墙边最干燥的那捆,亲自送到阿圆手上,笑道:“看看还凑合不?”
阿圆抬手接,圆眼睛顺着杨寄的笑脸一瞥,羽毛似的长睫就垂了下来,目光恰恰停在杨寄袒露了半边的胸脯上——他长得高大健硕,偏生皮肤又白,是那时典型的英俊男儿形象,眼见阿圆的脸红了红,颊边小小的一个梨涡若隐若现。可她却不是一般的羞赧的闺中女子,转而朗声道:“你可以洗洗澡了,一身臭死了!”又看到旁边的水瓢,又呵斥道:“喝热乎的!别弄到自己闹肚子!”
扭身走了,那圆圆的肩膀,润泽的弧线,却叫杨寄好一阵念想:怎么着也要想法子娶到,青梅竹马,是人家可以轻易抢走的?
外头,沈以良在喊:“山子!猪毛烫好了,昨日骆家定一条前腿,说要做火腿用,你给割准些。”一会儿又叫:“笨!刀子要顺着猪肉的肌理去切,你这样硬拉,非把刀弄坏了不可!”他嗓门超级大,嚷嚷起来:“阿岭,又在哪里钻沙?盛猪血的桶再不拎走,就要臭了!”
沈岭是沈屠户的二儿子,动作素来慢条斯理,等他答应一声时,杨寄已蹿到前院杀猪的地方了,狗腿地说:“沈伯父,我来!我啥体力活都能干!”他刻意表现得好,一手一个桶,边拎边问:“送到厨下给阿圆做猪血豆腐么?”
沈以良一愣,但人家积极,打消了积极性不大好,只能点点头:“好。这几天血豆腐是卖得不错。但是……”
他的“但是”没说完,杨寄已经轻飘飘拎着桶走了。他得了圣旨一样钻进厨房,那里香气扑鼻,让人不由得就咽了咽口水。
沈沅面前是四口大锅,她的嫂子张氏在灶下打下手烧火,沈沅跟大厨似的,时而揭开这个锅盖看看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