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这些话林止三人都没听到,他们进屋关铺门,七手八脚简单整饬起来。
庄户人家自产自销一点粮食,本就不惯铺张浪费。张家人口简单,在城里买下铺子后城郊的祖宅也跟着一块儿赁了出去,一家四口就在铺后的仓库里隔出三间厢房,打上井凿起雨沟作了住房。董家自有宅院,黑下铺子便将厢房改成制粉作坊,在搬走之前定是有一阵乱。有用的无用的东西乱七八糟扔得四处都是,呼口气鼻腔里都净是脂粉味。
“这店,还有郊外的地,你们是准备卖,还是租佃出去?”林止问兄弟俩的打算。
“铺子和地都佃出去吧,钱无所谓,只要能给我们好好守着就成。若是郎主看得上,以后您游方累了,还可以过来养老。”张大宝卸下一块香粉货架回道。
林止笑道:“你可想得真远,但又不够远。如今这世道哪有安心养老的地方。而我也不是游方,只是办完大事后,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清静日,可惜难啊。”
张小宝小心反驳:“郎主,咱这里可安生了,就官家立国的时候闹过一场,一直到现在都安稳着哩。好几年了,外面打得乱翻天,咱的皇令一道一道施下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张大宝抹下额头汗水帮腔道:“外面都传官家没那争霸的雄心,只图守在窝窝里做巴蜀皇帝。”
林止不跟他俩辩,说道:“收拾完就做饭吧,让我尝尝你哥俩的手艺。”
“好嘞,郎主且等着。要说吃,我及不上哥哥,要说烧饭,他及不上我。我们一人随爷一人随娘……”张小宝说着说着又掉起金豆子,心里难受,好好的一个家,就因定错了亲,弄得……
林止拍拍他的头:“赶紧去集市买食料去,等你哥哥取回骨灰,晚上让二老也尝尝。”
“嗯!”张小宝用力点着脑袋,抹掉眼泪像奔赴战场一般出了门。
张大宝看着弟弟的背影也湿了眼,赶紧低头继续整饬,他要把以前的格局改回来。以后还是租给人家卖米,只要米铺在,就似爹娘没有离去一样。
林止心里难受得紧,总觉得没帮兄弟俩把仇报透。
“大宝,董家住哪,你带我去认认门。”
张大宝一愣:“郎主您……”
“你们都是我的人,我这人吧,一向是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你张家的仇就是我的林止的仇,不给收拾利落,我心里不畅快。”
“郎主,我知不能拦您,觉着怎么舒坦就怎么做吧。只是,方刺史真的不能死。”
林止不置可否,所谓刺史,当真是一方诸候,听说那姚世保也做了渝州刺史,姚家依然花团锦簇贵不可言。那般肮脏阴损下作至极的新贵,历经蜀中刘孟二皇都屹立不倒,凭的是什么?
林止的食指下意识在案几上画着圈:从曝露出的那点涓埃之微来看,感觉姚家的野心不止于此……
正想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一声连一声,很有节奏。
张大宝还保持着惊恐之鸟的习惯,乍惊乍惊的。
林止道:“去看看是谁。”
二人都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方刺史,他亲手捧着一块案板,上面端放着张父张母的两盒骨灰,那新刻的灵牌上面墨汁都还没干。
“方某想来想去,应该亲自前来张家谢罪才有诚意。”
张大宝傻住,他正准备收拾完毕净身后就去取呢,没想到人家送上来了。
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