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一下车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车前不远处,个子很高,极瘦。似乎是等得无聊,他仰着头闭眼,一手抱胸,一手抚额,骨节分明的指正一下下弹着自己白皙的额头。似乎是感到有人走近,他缓缓睁眼,露出那茶色般清透的眸子,微微侧过身,怔怔地看了一会,笑了起来。
卓云釉不禁叹着,这好几年不见,大公子长得是越发俊朗了。正待问好,便听着对方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小云釉,你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难看。”
她闻言差点没有踉跄下去,立马收起自己刚刚对于来人满心的好意,轻轻地点了头,转身回到马车里,对明老夫人道:“奶奶,来的是二公子。”
你才一点都没变!明、崇、乐!
明二公子倒是随性不羁,紧跟着便上了马车,对着明老夫人和阿莫有礼地问好过后,便开了口:“奶奶回来,我自然得亲自来接。父亲和哥哥公务繁忙,我的日子清闲,待会便由我带您先去别苑。”
祖孙自是寒暄着,原本沉闷的马车因为他的加入倒是多了些生气。卓云釉只静静听着,也不搭话,偶尔抬眼对上了他的眸子,复又移开,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心经》。
别苑和明宅仅一墙之隔,现下更是新增了一道门,直接变成了大宅的第七进,取名静园——闹中取静。
说好的只有三个人住的呢……现在看来,怕是没可能了。
阿莫自是扶着老夫人去了卧房休息,卓云釉跟在身后。
“原先寸金说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的性子真的变得这样静。”明崇乐走到她身边,悄悄地开了口,看着卓云釉疑惑的神色,他又凑近了些,暖暖的气息直直的扑进她的耳朵里,含着笑意,“你看你,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我讲过。”言罢还露出了一丝可怜的神色。
其实,他也知道,无论是谁,这连着五年,天天吃斋念佛,即便再硬的性子也是会磨平的。
卓云釉对明崇乐是没有恶意的,撇开他是明寸金的二哥不谈,两人相识也有十余载,倘若装作不识,实在是有些过分。她稍稍和他退开了些,思忖再三,轻轻勾了勾嘴角:“二公子好。”
明崇乐等了半天,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明显地一噎。
这还是以前那个傲人的不可一世的卓云釉嘛?这客气的甚至于显得有些生疏。
他不可思议地确认道:“就这些?没了么?”难道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么?
卓云釉想了想道:“你长高了。”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留着明崇乐一人站在那里当石像。
明崇乐看着她的背影,咀嚼着她的话,终究是没有听懂。
想着他刚刚在城外见到卓云釉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一袭蜜荷色的长裙,颜色极淡近乎于白,一根莲青色的带子微微掐出一节细腰,明眸清澈,如芙蕖初绽,不得不说很是赏心悦目。但是她抬眼时,眉间散发着一股清冷淡漠的气息,让人不得靠近。
他之前一直在想长大的卓云釉会是个什么样子,或明艳或张扬,但是无论如何,不应该是这副看淡红尘的模样。
无妨,淡冷便淡冷些吧。明崇乐心想,小云釉,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