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东北边有一处梅园,此时寒冬腊月之际,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这一处梅园据说是二十多年前一位文人墨客客居京城之时买下来的,偏生这位文人喜好梅花,竟将那满园子的房屋都拆掉,只留了一处主院,其余的都种上了梅树,可谓是爱梅成痴,但是没过几年他便因病去世,只留下了这满院子的梅花,在每年冬日的大雪里开得灿烂如烟火。
到了冬日里梅花开得最后的时节,这一处便也变得人多了起来,善男信女,才子佳人,京城之中闺房里的小姐姑娘,各家各户的公子王侯,都会聚于这一处,或是赏梅,或是吟诗作对,自成一处的娱乐。
祁远在京城之中绕了大半个城,最终才来到了这一处的梅园,今日梅园的人并不太多,他虽是南诏王子,但是却也轻车简行,因此,这园子里的人虽是富贵,但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随意走在一株株梅树之间,祁远看起来像是步态悠闲,但是,若是真的看着他的面色,其实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并不似单纯来这一处欣赏梅花的,祁远长得也可谓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值如今青年时期,没有了少年时候的稚嫩,反而多了一些历经岁月的痕迹。
轻轻黏住一枝梅枝,他似乎是在自己跟自己感叹一句,“南诏的气候,种出来的梅花,总不如东楚京城这般美艳动人。”
但是他并没有折下那支梅花,他放开了的那支梅花在晃动之中又恢复了原样。
他并没有在梅园之中停留太久,几乎也没有逛完整个梅园,最后又回到了驿馆。
当夜,宋若思正倚在床头看书,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期然抬头望窗外一看,只见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微微裂开的窗户旁边静静看着她,神情安详而又满足,安详之下却又带着满脸的复杂抑或可以称之为心疼的神情。
此时的夜晚已经过了亥时,听竹也在外间睡着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落雪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夜晚里呼呼的北风。
两双眼睛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两相对望。
宋若思手中的书不知怎的,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之上。这一声响亮的啪嗒之声,将两相对望的两人惊醒了,也将外间休息的听竹惊醒了。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可要奴婢进去。”
宋若思回过神来,“没事,只是书掉落到地上了,你不必进来了。”
“夜已经深了,公主还是早些休息,否则会伤眼。”听竹仔细叮嘱他。
“嗯。”宋若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弯身捡起地上的书的时候,再往窗外一看,之前开了一条裂缝的的窗户已经严严实实合上了,隔绝了外边的黑夜,也隔绝了先前静立在外,隔窗望她的那个人。
她闭上眼睛,依旧靠坐在床头之上,记忆如同翻涌的浪花,在她的脑海之中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告诉她,一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又结束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