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婼本就嫣红的玉脸更添桃红,抬起水汪汪的杏目,瞋视殷峤,“时辰不早了,还不走?”
殷峤唇角上扬,伸出右手。碍于小兰在,梓婼迟疑片刻,见他始终抬着手,便侧头将左手递向了他。殷峤将其一把握住,紧紧地拉着她走出了“闲时阁”。
小兰在后面不由得双手合十,为殷峤与梓婼这对绝配心生欢喜。
殷峤拉着梓婼毫不避讳府内下人诧异的目光,一路从东院穿过回廊,经过客堂,出了府宅的大门。
宫城位于廓城北部中央,平面长方形。中部为太极宫隋大兴宫,正殿为太极殿隋大兴殿,此外还有大明宫、兴庆宫,东为皇太子东宫,西为宫人所居的掖庭宫,内均设有宫殿和亭台楼阁。左宗庙,右社稷,并设有中央衙署及附属机构。皇城接宫城之南,有东西街七条,南北街五条,街道宽阔挺直,里坊整齐划一。
轿子所经之处,无不令轻挑轿帘的梓婼心生敬畏,置身巍然屹立、雄伟壮丽、金碧辉煌的宫城,使她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梓婼的心从坐上轿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呯呯然。兴奋、紧张、期待、羞怯,种种情绪充斥着她,令她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星。
放下轿帘,她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呆会见了圣上该如何,见了皇后该如何,见了达官显贵的夫人们又该如何。越想越觉不安,她一介民女,置身其中,是多么的突显、多么的与之格格不入!一瞬间,向来自信大方的梓婼感觉到了胆怯、自卑与无助。渗着汗星的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是的,向来无畏的杨梓婼,此时害怕了。
倘若有人问起她与殷峤的关系,她该做何作答?她与他算什么?想到此处,梓婼顿时有股想打道回府的冲动。
殷峤坐在另一顶轿中,与她的轿子只有一步之遥,却犹如隔山跨海般遥不可及。他是西北赫赫有名的爵爷、大名鼎鼎的郧国公;她,只是湖州名不见经转的丝绸庄里微不足道的民女。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太大,梓婼再也无法忽视,不得不正视他们之间的差距。坐在轿中,双手不自觉的用力绞动丝帕,轻薄柔软的丝帕已然被她揉搓得湿津津、皱巴巴。
羊脂白玉镯由于双手的绞动,从衣袖中滑显出来。梓婼垂目看向镯子,玉镯盈闪出温润柔白的光蕴,仿佛殷峤脉脉深邃的目光,荒乱无助的心绪顿时被那柔和的光蕴抚平。
她停止了揉搓绞动丝帕,将左手举至眼前,这个玉镯是昨夜他特意翻窗潜入屋子,偷偷给她戴上的。他知道她会畏怯,故而送这个给她安神?
他一直以为她是湖州大户人家的奴婢,以他的身分、地位,该介意的是他,可他却不以为然,毫不在乎她的“卑微”,仍将她带入宫。如此,她又为何要畏惧,又为何要妄自菲薄、看轻自己?
经过一番挣扎、省思,梓婼鼓起了勇气,决心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她相信他会保护她,他一直都是那样做的。
殷峤坐在轿中,微微含笑。想着即将公布于众的消息,不由地兴奋起来。他要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郧国公夫人”,除了她,他不想要任何女人。她还不知道,昨夜偷送她的那个羊脂白玉镯是太上皇御赐之物,今日她戴着它入宫,已然向众人无声的表明了她的身份,而她对此尚且一无所知。殷峤窃喜于即将给她的大大惊喜,他相信,她一定会兴高采烈的接受他的求婚。
“大娘,今日表姨娘将婉晴小姐大骂了一通,婉晴小姐的哭声从西厢都传到了前宅门,真是笑死人了。”小玉坐庖房灶前的小板凳上,幸灾乐祸地摇晃着因发笑而颤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