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樟之坐在对面的座椅上,沈俞晔坐在他左侧,一抬眼,就能看见陈鸳鸯。他们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放着四杯刚刚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咖啡氤氲出几丝烟雾,沈俞晔的目光落在陈鸳鸯洁白好看的耳垂处,方糖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与彭樟之交换了眼神,后者也露出与她一样的安心神色。
见方糖的眼神里闪过熟悉的揶揄,沈俞晔叹了一口气,“师姐,你都是孩子他妈了,还是这样调皮。”
“你其实是想说我自恋吧,还是你会说话,不像某人,结婚这么多年,夸我一句‘好看’好像要他命一样。”
彭樟之宠溺地看着妻子,话却不留情:“俞晔的言外之意是,你还是这么八卦。”
陈鸳鸯静静地捧着咖啡杯,眼睛却看向自己的脚尖。每每这种插不上话又略显尴尬的场合,她就忍不住喝手上可能有的任何东西。都说嘴巴的功能一是说话,二是吃东西。话她是插不上了,喝咖啡嘛,还是可以的,咖啡又香又滑,很好喝。
彭樟之:“看了我的部分设计手稿,有什么感想?”
“顾老师当年盛赞的学生,一如他期望地那样,将现代简约风格推向登峰造极的地步。我想说,你比我们想象地厉害,和成功。”
“如果你当年没退学,没去美国,没换专业,继续坚持你的设计师梦,你今日的成就,肯定能超越我。每每说到这个,顾老师都忍不住唏嘘感叹。”
沈俞晔灿烂一笑:“顾老师当年预言你我之中必有一人成材,这个人是你比是我,更让人高兴。我从你的图稿中隐约看出当年那个沉默却才华惊人的你,我自己都不觉得可惜,你们就更别感慨了,即使我没能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我现在的工作依旧是跟它有关,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我听说了,明月山项目是你在负责。你说学画画做设计,要心无旁骛,心无杂念。从商曾是你最厌恶的,现在你却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
方糖见气氛不对,立刻转移话题:“鸳鸯你一定好奇我们的关系吧,告诉你哦,我跟俞晔是建峰大学的学生,我高他一届,我身边这个人当年以38岁高龄以旁听生身份成为俞晔的同班同学,可是当时一大奇景。他们说的顾老师是我们共同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启蒙老师。俞晔属于先天天才型,樟之属于后天努力型,都是顾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他们一个年轻无限,一个半路出家,是不同类型不同款,要问谁最出风头,当然是唇红齿白人见人爱的俞晔了,樟之那时候是个小老头,现在呢简直是个糟老头。你看过俞晔当年的图稿吗?看你这表情就没看过,有机会让他给你看看。”
“搬了好几次家,早就不见了,别听她瞎掰。”
“我有瞎说吗?明显没有,这小子除了爱设计房屋,也爱设计首饰啊小零碎啊,当年不知道迷死多少人。”
沈俞晔忽然看了一眼陈鸳鸯,她正看着咖啡杯上的图案,显然没注意到这句话,霎那提起的心,终于慢慢回归原位。
“要我提你当年的盛况吗?你当年是我们系最年轻最娇嫩的一朵花,最后成为樟之兄的女友,不知道伤了多少同学的心。不过你们这种老少配也是每个朋友每每提及时的楷模与典范。你在樟之兄最潦倒最窘迫的时候嫁给他,不顾父母强烈反对,我在大洋彼岸,也被你感动震撼。”
方糖故意咳咳两声:“难道不是与野兽吗?”
一句话,引得大家轰然大笑。
相比热情开朗的方糖,彭樟之明显沉默的时刻比较多。这段被世人歌颂的爱情,陈鸳鸯只知道结果,不知道开始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