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前,陈鸳鸯特地又去了一次苏园。
苏阿姨比上次面色好了一点点。淡绿色的镯子戴在手上,越显得那双手又瘦又长,握着陈鸳鸯的,只觉得骨头突出地很硌人。陈鸳鸯进屋时,苏眉正坐在窗边仔细擦拭着相框,午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投下一个又一个细细长长的光影。妈妈曾不止一次向陈鸳鸯描述过年轻时候的苏眉是如何的貌美,如何的如花。窗帘翻着花的乱飞,陈鸳鸯看着眼前那安静地如同一幅静态画的苏阿姨,只觉得小轩窗,正梳妆,会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她似乎能想象年轻的苏眉也是这样凭窗而坐,她爱她的那个人执起眉笔细细替她描眉的景象,就像像《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赵敏那样。杨柳一直觉得陈鸳鸯的长相完全符合她对江南女子的所有想象,如果杨柳见着苏阿姨,她就会发现,苏阿姨不仅有江南女子的风貌,更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韵致的江南味道。
被取名为小优的小狗乖巧地趴在陈鸳鸯旁边,用温暖地毛不断蹭啊蹭,很开心陈鸳鸯又来看它。苏眉每隔一段时间就爱拿出那些老照片来看,喜欢将相框擦了一遍又一遍。陈鸳鸯曾撞见过几次,苏阿姨也曾拉着她轻声地讲着这些老照片背后的故事,一张照片就是一段记忆,那些记忆或美满或空缺,都是过去最好的见证者。今天,陈鸳鸯仿佛被苏眉轻柔地动作所迷惑,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冒冒失失走上前,她不想打扰那个只有苏阿姨自己的世界。她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就走向客厅泡了一壶花茶,茶香袅袅处,苏眉已经面色平静地走了过来。陈鸳鸯陪她说了好长一会话,又帮着苏阿姨做饭,三菜一汤,都是陈鸳鸯爱吃的,陈鸳鸯非常给力地吃了个精光并利索地洗好了碗,听闻陈鸳鸯要出差,苏眉沉思了一会儿,回到房间,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陈鸳鸯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情况很像上次回老家舅舅在她回静安的前一天晚上好似漫不经心在枕头底下埋了一沓钱,被自己抓个正着就摸着头乐呵呵地又加了几百。陈鸳鸯不好意思收,舅舅当时很利索地将钱收了回去,第二天回到学校陈鸳鸯又在背包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些钱。陈家虽不算小康,但也能基本解决温饱问题,爸爸陈山峰是县里酒厂的老工人,潘小秋在街上开了一家早餐店,起早贪黑,从懂事开始,陈鸳鸯就知道家里的钱来得不容易,所以从大一开始,她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包括学费,生活费这些都是利用家教打工赚的。肖大鹏经常偷偷塞钱给她,仿佛是一种长远的习惯。前些年还在当货车司机时,肖大鹏給的是叠得整整齐齐一沓沓一块两块的,近些年转做生意生活明显改善之后給得是100以上的红太阳。陈鸳鸯永远记得自己将那些散钱握在手里时,转过身痛苦流涕的样子,家人总是这样或那样,哪怕是小小的一个举动,都能让她感动到飙泪。
舅舅的钱可以左手收了右手存起来,过年时交给舅妈或买个礼物还回去,谁赚钱都不容易,舅舅能慷慨地给,她却没有理由收。苏阿姨的钱,就更没有理由收了。虽然那些都是代表着他们的关心和爱,但陈鸳鸯更喜欢他们用其他方式表达。苏眉从去年开始就辞了医院的工作,加上一直生病,她的钱陈鸳鸯打死也不会收。
苏眉却不管不顾,陈鸳鸯拗不过,眼睛一眨,笑呵呵全部收下,苏眉这才作罢。出了苏阿姨家陈鸳鸯顺势敲响了隔壁陆有廷的门,陈鸳鸯将刚才苏眉给的还有自己钱包里所有的钱一股脑全塞给了陆有廷,解释自己要出差,钱是拜托他给苏阿姨加餐的,陆叔叔煲汤堪称一绝,苏眉只有就着陆叔叔的汤,才能多吃几口饭。陆叔叔答应会一一照办,甚至还慈爱地摸了摸陈鸳鸯的头,他叫她等一等,回屋拿了两盘绿色植物,解释这植物不需要经常浇水,放在电脑旁,防辐射效果显著,放在卧室,也能清除异味。平常陈鸳鸯过来时,陆有廷也经常送她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