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他的人悄无生息地带上,拇指食指相错一拧,一声微不可查的落锁声淹没在包厢外的音乐声里,飘忽得如同错觉。
他们走向通往一楼舞池的螺旋扶梯。
这样自带保镖的典型大佬装扮,放在哪里恐怕都要被若有若无地避让注目,但在蓝调就不大会,基本没什么人会注意他们。这里本身成分就不太干净,老板楚铭是个各路都很吃得开的能人,背景也不容小觑,这家酒吧据说受着不少人的关照,出现个把怪人也不足为奇。
他们整齐有序地从二楼扶梯上下来,穿过舞池走向离开的长走廊,严屹身后的人在舞池边缘稍稍停下,恭敬地略略躬身问他:“严哥,我们现在是跟您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陈少?”
“在这儿等着吧,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别到最后人没到手,反惹得一身腥。”严屹不耐烦地摆摆手,只带着两个人朝长走廊尽头的酒吧大门处走去,剩下六个黑衣打扮的人则立在原地目送其离开,随后在舞池里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眼睛盯着二楼扶梯的方向,陷入沉默而警惕的等待。
等待片刻后也许会有的,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踉踉跄跄地跑下来。
“你什么打算?”酒吧的吧台边缘处,楚铭坐在高脚椅上晃着一杯香槟色的鸡尾酒,时不时漫不经心地抿上一口。他旁边挨着舞池最外围的小圆桌,傅遇风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板蓝根。
他捧起杯时手指搭在靛蓝色的杯壁上,冷热交错,骨节青白愈发明显。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罩进一团不真实的雾里,楚铭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等到傅遇风将杯放下时,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沉静平淡得一如既往,毫无做出决定时的犹豫挣扎。
不管闲事也没什么不好,纪千羽今天又不是他们坑过来的。楚铭偏了偏头,顺着这样的不动声色的思路刚想了一半,就见傅遇风忽而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给我样东西,我上去看一眼。”他说。
楚铭依言把他要的东西给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上次我就有点想问了,遇风,你看上那姑娘了?所以这么千方百计地想拉她一把?”
“没有。”傅遇风淡淡地摇摇头,把要来的东西揣进风衣的口袋里,抬头看向二楼扶梯时,眉峰略微一动,随即慢慢舒展开来,“只是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点没那么残忍的其他选择。”
“毕竟活得这么顽强不服输的人,在对坚持与努力的价值彻底绝望之前,应该遇上一两次好事……让她知道这样的坚持是值得的,做过的善行终将换来很好的因果。”
仿若从眉梢眼角都沁出了两分淡薄的落寞,傅遇风低下头,一步步走上了二楼。
蓝调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走廊里依稀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音乐,包厢两侧却都非常安静,无论里面发出了多么凄厉的叫喊,都会被墙壁毫不留情地隔绝开来。他在二楼的包厢门中穿梭,很快找到了从外面被锁住的那一间。拧开门锁的时候一瞬间想了很多,只有最后停留在脑海中的想法还依稀记得。
他想,若是这残酷的黑暗没能点燃她心里明亮的火,那他一定选择转身离开。
然而现实总是和想象中不大一样,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一个削了半截的酒瓶迎面朝他的脸直直飞了过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头险险避开,眼睛适应了包厢里昏暗的光线后才看见纪千羽正带着无法形容的错愕盯着他看,手里拿着的半截酒瓶还没来得及放开。
两人无声地对看了好几秒,纪千羽回过神来,错愕地发出疑问的单音:“呃……你……”
「你怎么来了酒吧」、「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