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政进了院子,走到唐凌的寝室前,伸手轻轻响了响门,道:“舅舅,你睡了吗?”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政儿吗?我还没睡,进来吧。”
唐政推门进去,只见唐凌身披长袍坐在床沿上,因唐凌不喜被人打扰,所以唐政也不敢常来请安。他看着唐凌,只觉比半个月前来请安时更加苍老,他忽然想起唐凌终生未娶,自他懂事以来,唐凌就住在这秋风阁里,平日从不出门,也不喜与人来往,甚至连亲人都不见。以前他以为这个舅舅生来脾气就这样,但现在想来,这其中似乎确有古怪。
唐政向唐凌躬身请安,道:“甥儿深夜到来,打扰了舅舅休息,实是惶恐不安,但甥儿有一事不明,特来请舅舅指点。”
唐凌伸手指指床前的椅子道:“你坐下说,究竟是何事?”
唐政在椅子上坐下,问道:“舅舅可知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唐凌脸色微变,隔了半晌才道:“你母亲生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父亲在江湖上不算太有名,但也是个疾恶如仇的好男儿,只是因患了重病,在你刚出生时就逝世了。后因唐家无后,你就改随母姓唐,以继承唐家家业。你深夜来此,就是问这件事么?这些你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唐政借着案着的烛光,明显地看见唐凌脸上掠过的不安。他一生在江湖上磨历,阅人无数,对方的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目光炯炯,盯着唐凌问:“舅舅,此话当真?政儿一生以未能见父亲一面为憾,我现在没别的亲人了,心有疑虑,只好来问您,请您务必以实情相告,以免政儿遗憾终生。”
唐凌低下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道:“舅舅当然不骗你,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死去的母亲,你想她会骗你么?”
唐政听闻此言,想起母亲的慈爱,不禁心下一片迷乱,他沉思良久,忽问道:“舅舅认识一个叫陆秋的前辈吗?从前人称玉面罗刹的。”
唐凌蓦然抬起头来,脸上肌肉微微抽畜,颤声道:“什……什么陆秋?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你今天怎么了?为何总是胡言乱语?”
唐凌慌乱的神色全被唐政看在眼里,他看着他舅舅满头凌乱的白发,心想若萧峰所述是真,那么他的这位舅舅也十分可怜,为情所困,躲在深院里煎熬了一辈子,他忽然心念一动,道:“我听母亲说这个院子原叫芝兰阁,这里奇花异草众多,都是舅舅您从小种的,可是后来舅舅又把这里改为秋风阁,其实芝兰阁既贴切又好听,甥儿实在不明白舅舅为何要改。”
唐凌身子一颤,目光中掠过凄苦之色,但稍纵即逝,他抬头看着唐政,面现愠怒道:“政儿,你深夜来扰,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么?”他脱下长袍,挥了挥手道:“去吧,我要睡了,没功夫听你无理取闹。”
唐政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唯有起身告辞,道:“舅舅莫要生气,甥儿深夜来扰,实是该死,我这就去了,您好好休息。”说毕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出。
出了秋风阁,唐政站在院子前的长廊里,看着唐凌屋里的灯久久未熄,他长叹一声,心里烦乱不已。北风吹过,几片落叶在月光下飘然而下,唐政的目光随着落叶擦过院门,“秋风阁”三个大字又映入眼帘,他不禁想起唐凌听到陆秋这个名字时奇怪的表情,究竟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为什么平日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舅舅今日竟像在撒谎?无数个疑团在唐政心里转过,他把心一横,暗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明日我就跟萧杨两人去一趟天山。”
翌日,萧峰和杨过刚起床,唐政就来到清心斋,向两人道:“我昨夜想了一夜,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亲自去求证一番,要不死也难以瞑目,两位大侠可否带在下去见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