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自问又能如何?换做是他,大约也是做不到忘却前尘、一人独活的吧?
萧劲一言不发地动了动握着利器的手,慢腾腾地将它伸到了贺千妍的眼皮底下。
贺千妍下意识地要道谢,可转念一想,此情此景下,“谢谢”二字于他而言也多少残忍了些,于是索性就不说话,只默默地接过了他交还与她的匕首。
刀尖入肉,见血刺心。
贺千妍只因一瞬的疼痛而敛了敛眉,萧劲则已经忙不迭开口问她讨要丝帕了。
“等一下。”奈何当事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冒了血的胳臂,根本没空去关心自个儿的伤口。
幸而没多久的工夫,她和在一旁干着急的男子就都亲眼瞧见了闻所未闻的一幕:本该顺着一个方向往下流淌的血水,居然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愣是在女子白嫩的肌肤上遛了个圈,然后毫无预兆地集中到了一块儿,倏地离了她的皮肉。
下一瞬,贺千妍就目睹一道红光猛地蹿进了她的脑门,叫她身不由己地往后倾了倾。
萧劲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她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抬手摸了摸前额的正中心,觉着那儿好像有点热乎乎的。
“你看我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吗?”她撩起额前的发丝,侧首对准了萧劲的脸。
“没有。”萧劲仔细瞧了瞧,确实和往常别无二致。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看向那条被割了道口子的小臂。
说来也真是神了,方才还冒血的伤口,此刻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血渍都寻不到半分!
唯一与贺千妍动手前有所不同的,就是那朱红色的“血灵引”明显变淡了些。
“这就……成了?”萧劲睁大了眼,只觉不可思议。
“成了。”贺千妍细细回忆着先前连忱白对她说过的话,认为眼下的情景业已八和谐九不离十,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
萧劲跟着站了起来,一男一女得以面面相觑。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终是有女子道:“今后你作何打算?”
萧劲一听这话,却是笑了:这似乎是该他问她的话吧?
不过,他明白她缘何发此疑问,便干脆噙着笑意回答说:“你都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我了,就不怕我一旦走了,会走漏了风声?”
换言之,她就不怕他一个转身把她给卖了?
“你若是此等贪图富贵、背信弃义之人,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贺千妍心平气和地说罢,看着萧劲在她面前笑弯了眉眼。
是啊,金钱于他如浮云,他宁可用一生富足换取心系之人一世无忧。
比如……眼前的这一个?
想着想着忽然莫名其妙地小鹿乱撞起来,萧劲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如郡主大人就大发慈悲,再收留我一阵子呗?”
换做往日,贺千妍大概是会忍笑着抑或嗔怪着斜他一眼,可今时此日,她却只愁眉不展地凝眸于他。
“其实,你大可不必留在这是非之地。”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萧劲听着,面不改色,兀自冲女子笑得欢快:“‘是非之地’好啊,有是非的地方必定有人,有人的地方必定就很热闹,我喜欢热闹,不碍事。”
贺千妍深知他不过是在避重就轻,是以仍忧心忡忡地瞅着他,却不料对方顷刻间就收敛了些许笑意,转而不知不觉地拧起了眉毛。
“再说,那个人指不定还会想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