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惊睹了变故的丫鬟跪在床边不敢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同样不吭声的孙氏。
年过四十的妇人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二人乞求的眼神,沉默片刻后,便不咸不淡地让她们起身,去外屋候着。
俩丫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贺千妍,自是没能留意到孙氏眸中随即闪过的冷色,只是在确定贺府嫡女并未反对后,就如蒙大赦地退出了里屋。
于是,屋里就只剩下这半路凑成的“一家人”——贺千妍坐着,神情凝重,孙氏站着,面无涟漪,两人皆是不言不语,好像已经无需交谈,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仅仅是无话可说,实则并不清楚对方内心的想法。
就这样,她们尊重着彼此的沉默,一直等到年轻的女子把一个面生的大夫给盼来了,才不约而同地转移了注意力。
她们看着那大夫凝神替贺景年把了好半天的脉,却并没能瞧出来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动静。孙氏刚要张嘴问大夫情况如何,就被心急如焚的贺千妍抢了先。
“嘶……贺老爷的病症十分古怪,在下需要静心再确诊一番,还望两位夫人和小姐能够只留一人在此。”谁知来人冷不丁提出了这一要求,令孙氏不禁看向了双眉紧锁的贺千妍。
“我留下吧。”被盯着看的女子很快作出决定,皱着眉头与妇人四目相接,又瞧了瞧未曾吱声的宁榕。
那意思,不言而喻。
孙氏本就无所谓去留,是以,她当即面不改色地说了句“那就劳烦郡主了”,便施施然走了出去。身为儿媳的宁榕不便长久与公公共处一室,只好叮嘱了小姑几句,也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婆媳俩前脚刚走,上一刻还神色淡淡的大夫就一下子变了脸。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没等贺千妍开口说话,他就敛起双眉凑近了她,毫不避讳地向她发问。
“我也不知道,方才丫鬟突然就跑来,说我爹吐了血又昏了过去,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我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贺千妍急不可待地道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猝不及防地抬手抓住了大夫的一条胳膊,“你说,会不会是你阵子不在,我爹的身体状况发生了变化,所以用的药就不对了?!”
毫无疑问,女子不动声色派绿袖十万火急前去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贺府住了一年的大夫——萧劲。她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不光是鉴于他最清楚贺景年的病情,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贺千妍,已然不相信其他大夫了。
“不会,你爹的情况本来已经稳定下来了。今年秋天的时候,我不是还偷偷来过一趟,替他号了脉吗?那时他也一切正常,为什么今天忽然就……”话到一半,萧劲像是冷不丁记起了什么似的,急切地注目于抿唇不语的贺千妍,“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药都是绿袖亲自熬的吗?”
“是,每次她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去煎药的,有时候,我也会在一旁照看着,从来没有什么疏漏,也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之人。”贺千妍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立马启唇如实相告。
萧劲当然信她,可却也因此而抓不住头绪了。
既然他们已经如此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那贺景年的情况又为何会急转直下?
“你……你弄得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眼见男子罕见地垂眸陷入沉思,贺千妍再也按捺不住,她期待又害怕地瞧着他的眼睛,提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萧劲闻言心头一紧,却不得不抬眼看她。
他没有出声,甚至都没有动一动嘴,这让贺千妍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