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叹了口气,道:"世间人习武,往往有各种原因。有人习武,只求自保;流浪艺人习武,只为杂耍。地痞流氓习武,是为了好勇斗狠--无论你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你用心钻研,便会发现,武之一道,实在是永无止境。我当年得了这本宝鉴,潜心钻研,练到一半,世间已罕有敌手。我终究是不满足的,仍继续钻研,竟无法自拔--你可知道,这世间真正比武学还要深不见底的,乃是人的贪欲?"
金无望微微点头,道:"在下明白。"
无敌道:"你明白,但你却脱不开心魔羁绊。"
金无望面露惆怅之色,道:"金无望潜心习武多年,终究发现难有止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无敌幽幽道:"并非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么简单。若有一天,你发现你再也找不到对手时,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么?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这世间第一高手的名号,并非是我所想要的。"
金无望闻言,问道:"大师想要什么?"
无敌仰头望着谷上氤氲的雾气,道:"不知道。"说罢一指自己心口,又道:"无敌终究放不下执念,数十年来仍未参透,是以至今未死。"
这世间之人,又有几个能参透?金无望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若是他,也许能答得出来。
所有住在死人谷里的人,对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死人了。金无望是个冷性子,对这里住着的人提不起探究的欲望来,自然而然地,也就无视了司徒家的每天央着他要为他除下那"易容"的事,也无视了老鬼屋里无数药罐中有些刺目的神仙一日醉。金无望只一心一意想养好了伤,早些出谷。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报答某个人的恩情,帮那个人实现他的野心。
司徒天天在金无望门外叫着:"那样的易容手法真是太绝妙了,我要是能亲手化解了它--"
金无望的耳朵早已习惯了这聒噪的声音,甚至有些习惯了司徒每日例行的大呼小叫。
时间过得很快,碗姑娘这天喝下了第四十六碗药。
老鬼说自己的医术是天下一绝,可是这第四十六碗药下肚,碗姑娘也只能发出两个简短的音节。
"阿堵。"碗姑娘微笑着念。
金无望头疼了起来,看着这二人紧握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金无望开始尝试着,教咱们的碗姑娘回复记忆。
金无望不善于讲故事,但他还是开始讲了,从"沁阳鬼窟"一直讲到了他们出了洛阳后,被金不换和仁义三老劫住了马车的事。
"哎呀,原来是金不换那阴魂不散的家伙...那后来呢?"西林一脸关切道。
一个故事讲了三天,不知不觉就多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听众。众人都听得入神,唯独事主本人心不在焉,靠在阿堵肩头左蹭右蹭,被阿堵轻轻。
金无望被点穴了不能动弹,送进一座极豪华的庄园的地下密室中。不知怎地,沈浪居然也被关在里面,那些人将昏迷的碗姑娘也送进了沈浪的那间牢房。
西林捂着嘴惊叫一声道:"莫非小碗和小盘子..."
故事听了下来,西林认定了沈浪和碗姑娘就是一对儿,因此给沈浪起了个名字,叫小盘子。
金无望道:"是绾发的绾,不是吃饭的碗。"
西林笑嘻嘻道:"都一样,你快接着说。"
"原来你叫绾绾。"阿堵回头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绾绾冲着他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唿扇唿扇的,似乎全然没把周围人的话听进去。
小碗醒了以后,小盘子居然就这么表白了,盘子还抱住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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