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太近来生着闷气,见着曹家大太太、三太太时还能说几句,见着二太太也一并不理睬了,虽然过往曹二太太是最得她心的儿媳,如今却是她最烦的。
曹老太太与曹二太太都住在上房,一个居在东屋,一个居西屋,好几日没说几句话了。
曹玉臻直接穿过花厅,进了西偏厅里,曹二太太半躺在西屋的榻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你没事吧?”
“没事。”曹玉臻只觉是自己累及了母亲。
曹二太太年轻守寡,好不容易教出一个状元儿子来,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她轻咳一声,立有丫头递了帕子去,她用帕子捂着嘴,连连轻咳。“要是能见着蕊美人就好了,可她在宫里位份太低,嫔妃女眷要入宫探望,最少也得是贵人娘家女眷才行。”
曹玉臻知道,这是曹二太太想通过蕊美人在新皇面前说几句好话,也好让曹玉臻早回翰林院当差。
他不在皇帝跟前,说曹玉臻坏话的人着实太多了。
曹玉臻道:“午后,我去找秦京,让他帮忙说说话。”
曹二太太道:“胡氏如今藏哪儿了?”
曹玉臻应答一声“在一位交好的同窗家里。”
他原是要给胡香灵打胎的,可曹老太太与曹二太太都不同意,只同意待胡香灵产下孩子后,就将胡香灵送给崔珊处置。
曹氏族里的人虽然闹腾得厉害,可到底念着那一抹肚子里的骨血,倒也没咄咄逼人,要了曹玉臻一个承诺,剥夺胡香灵的贵妾名分,只作被弃的小妾送往别处养胎。
曹二太太吐了一口长气,“这些日子我反反复复地想过,珊瑚是什么性子,在我们家呆了那么久,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害你失了圣宠,又害曹家失了名声。”
曹玉臻近来被诸事扰得不厌其烦,“母亲的意思……她背后有高人出招?”
曹二太太道:“是谁不重要,但这人必须得是崔左相,只要是崔左相出招,就证实崔左相贼心不死。”
她这些日子因为儿子声名尽毁,再失过几月就能出世的孙子,件件不顺心,可越不顺心,曹二太太就想得越多。
曹玉臻若有所思,“母亲可有什么良策?”
曹二太太得老太太欢欣,便是她不同于大房、三房太太的只晓内宅之事,她更会谋划。“不要耽搁了,越早越好,要早耽搁,我担心崔珊会借了我们贪她银两的事,要把我们变成她的奴婢,只有先下手毁了崔家,才有我们的一线生机,也只有这样,你在皇上面前才能重获圣宠。”
曹玉臻点了点头,抱拳道:“儿子这便去安排。”
胡香灵从曹府偏门离去,被曹玉臻安置一位同窗的乡下屋子里,那位同窗去高中二榜,带了妻儿去外地任知县,家里只余下一对老仆夫妇。
胡香灵没想自己就落到了这等田地,打个呵欠,正准备侧身卧了睡去时,房门突然格地一响,慢慢打开一条缝隙,夜风迅速掠过,将门上垂挂的布帘吹得迅速鼓起,几乎要拂到她的面颊之上。一道修长的人影也踱进来,迅速将门阖上,似很担心夜风灌得多了,会惊着她或冻着她一般。
春燕因助她残害嫡妻,被贱卖远方。
曹二太太另派了她身边的丫头服侍胡香灵,只等胡香灵生下孩子后就早早把胡香灵交给崔珊处置。
胡香灵又怕又恨,恨曹玉臻的薄幸,怨遭到的淡漠。
她算计那么多,为的还不是曹家的日子过得更好。
到头来,连曹老太太和曹二太太都容不得她。
不想便罢,想得多了越发心寒。
胡香灵冷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