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妃笑得有些尴尬,“不瞒右相,在那之前,我们真没给琰儿算过命。”
她不喜欢江素妍,亦很难喜欢这样的女子。早前请旨赐婚,只是听闻她除了有些才华对内宅事务、主持中馈一窃不通,要是娶入府,更能让她听从自己的安排。
可谁曾想到,江素妍还要求娶他男子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大大出乎左肩王妃的例外。
江舜诚不卑不亢,道:“既是如此,选个吉日把两个孩子的亲事订下。”
左肩王喜形于色,“你可想好了?”
左肩王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明明笑着,眼里却是一百个的不乐意。
“内子去了天龙寺,悟远大师确实被人收买了。悟觉大师已训斥了他,着他安心理佛。既是有人破坏我们两家结亲,便不能称了那人心意,这亲还非结不可。”江舜诚说罢,又觉悟自己的话说得太过,淡淡一笑,“若是二位贤夫妇不弃,我很乐意将女儿许配于你家琰世子。”
左肩王夫妇不是世俗之人,左肩王欢喜,左肩王妃满脸愁支。
江舜诚夫妇甚是开明,否则不会许予素妍自主婚姻之权。
思来瞧去,也唯有给女儿寻个真心以待的男子方是良策。
两家人闲聊着出了宫门,各自上了家轿,消散在夜色里。
素妍进了养性殿,但见大殿中央跪着一地的皇子公主、皇孙,个个低埋着头,十皇子正低声抽泣,双肩发颤,亦有公主在哭泣着。
大总管步入内殿,禀道:“三位娘娘,安西郡主到!”
皇贵妃道:“宣她进来。”
宇文琰要入,被护卫拦下,“请安西郡主一人入内,琰世子在大殿候着吧。”
内殿很大,除了大总管便是三位皇妃。
皇贵妃面色沉肃,静默地坐在龙榻前的绣杌上,眼睛凝视着病榻中的皇帝。
德妃一脸苍白,来回踱步,仿佛如临大敌。
贤妃早已泣不成声,正低声斥骂着太医:“废物,朝廷花这么多银子养你们何用。皇上昏倒,竟不能使法让他醒来……”
龙榻前,跪着一名值夜的太医,一侧放着银针,却并不敢施针。
大总管道:“安西郡主可能救治皇上。”
素妍抬头扫过三妃,“三位娘娘,可同意由臣女施救?”
皇贵妃点了点头。
德妃道了声“同意”。
贤妃央求道:“你若有法,就赶紧吧。皇上……万一他有个好歹,可叫臣妾怎么活。”
这些年,皇贵妃早就看多了贤妃每遇大事一副没主意的样子。正是因为这楚楚怜人的模样,得皇上宠爱最多。
素妍伸手探脉,又伸手剥开皇帝的眼皮,再看了看唇舌。心下一沉:皇帝竟病得如此严重?
他不是会在今年秋天驾崩么?看这样子,只怕是拖不到那时了。脉息紊乱,时弱时无,这分明是积劳之疾,油烬灯枯之像。
令大总管取了蜡烛,再取了银针,放在烛火上灸烤,这才在几个大穴下针。
几针下去,皇帝的呼吸转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皮蠕动,缓慢地启开双眸,耳畔是贤妃的低哭声,还有外殿传来公主们的嚎啕大哭。
素妍含笑道:“皇上,您没事了。这些天只是太累了,记得好好休息!”
正值年节,皇帝已经许久没去御书房,就连奏章都分散给六部处理,亦只有昨晚批阅了一些非他阅示的奏章。
老了,到底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