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义看了,笑道:“双的好,双的显富贵,以前鸡鸣寺那些佛祖菩萨个个不都是双下巴吗。”
何氏翻了个白眼说道:“人家菩萨是用来供奉的,你的女儿是要嫁人的,姑娘家的带个双下巴肥肚皮不像话。”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怀义破天荒的添了饭,怀贤惠喝了两碗汤,吃了个水饱,一时饭毕,外头小内侍来请,说暹罗国使团已经全部进港口,快要下船了,请公公过去迎接,勘验国书和勘合。
“又来了使团了?”何氏蹙眉说道:“自从皇上宣布了开海禁,又将宁波和泉州的市舶司撤去,各国使节纷至沓来,全都往你这里涌,整天忙的脚不着地,白天晚上陪着这些使节,连家里都顾不上了,这个月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吃了三顿饭而已,每次都是我和贤惠来你这里,唉,何时是个头啊,还是在金陵城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怀贤惠也撒娇说道:“爹爹,走了这么多地方,我还是觉得金陵城最好了,广州来了两年多,地方都逛遍了,刚开始的新奇也司空见惯,怪没意思的,尤其是夏天热的要命,也不像在金陵可以去鸡鸣山上避暑去,整天待在放着冰盆的屋子里又觉得憋的慌。爹爹换个地方做官吧,不拘去那里,也不用非要回金陵,只要换个地方就成了。”
何氏教训道:“贤惠,你爹爹自有安排,那容得你指手画脚,挑三拣四的,你爹爹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怀贤惠还嘴说道:“我又没说非要走,您着什么急啊。”
何氏忿忿道:“你还敢顶嘴?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怀贤惠梗着脖子说道:“我不是顶嘴,我只是解释——”
“——这不是顶嘴是什么?”何氏打断道。怀义赶紧将母女俩个劝开,说道:“你们俩个就是太闲了,好端端的没事吵什么架啊。贤惠,你也是快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你母亲脾气有些急,你让着她点,啊?夫人你也是,贤惠过不了几年就要嫁出去,你还能陪她几年?都别吵了。”
因马上要招待暹罗国使节,何氏便帮着怀义穿上御赐的四爪蟒袍,戴上骚包的长雉尾金冠,看着盛装打扮的丈夫,恍恍惚惚中,何氏仿佛又回到六年前在鸡鸣寺初遇怀义的场景,那晚盂兰盆会,他就是这身打扮,金冠雉尾,好一副风流态度,那时她还是有夫之妇,慌忙的把他送的礼物还给他,却不料被女儿掉了包,将自己贴身戴的臂缠金给了他,从此种下这段缘分。
怀义看着妻子的眼神,摸了摸金冠上的长雉尾,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个雉尾颜色不够鲜亮了?”
“嗯。”何氏掩饰的点点头,笑道:“旧有旧的好看,这样就挺好,新的太过鲜亮了,你是做官,又不是登台唱戏。”
怀义呵呵笑道:“我最近学几折粤戏,等回去唱给你听。”
何氏问道:“都学了什么呀?”
怀义说道:“穆桂英挂帅。”
何氏捂嘴笑,“你演穆桂英?”
怀义说道:“不,我演佘太君。”
何氏乐了,怀义说道:“你不信?我这就唱给你听,‘天波府一门皆忠良,不报私仇明大义。今日里强敌寇边燃眉急,且把这恩恩怨怨暂抛弃。’”
啪啪!怀贤惠鼓掌笑道:“爹爹唱的真好。”
夫妻两个回头一看女儿,何氏顿时冷了脸,“贤惠,你穿着小内侍的衣服做什么?胡闹!”
怀贤惠笑道:“刚了饭就犯困,睡觉肚子又长肉,干脆和爹爹一起去码头迎接暹罗国的使团,去见见世面,将来回到金陵城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好拿出这段经历向小姐妹们炫耀炫耀,瞧我爹爹有本事吧,寻常官员都见不到这个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