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也罢,我不是段无缘,我的名字是段沁啊,那是我娘起的名字……”

“段沁、断情。”山风勾勒出苏也罢清瘦的身躯,“师娘没有师父用情至深,才会起这样的名字自欺欺人。”

“回家吧,无缘姐。”他微微张开双臂,示意她跳下来。

她本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了。所以那日在如意阁相遇,她一时没有认出他。只因这小小的遗忘,她竟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失。

看着他同沈青瓷一模一样却清冷已极的眉眼,她心中只有愧疚。

他是从小跟着你的啊,你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下,让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

你第一眼看到沈青瓷的惊艳,有几分是因为他苏也罢?

沁娘仿佛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属于沈青瓷的笑吟吟的温暖模样。她闭上眼,倒向一片虚空。

山风灌满衣襟,也灌满她的回忆。

那一年,父亲千辛万苦找到了娘亲,可是他找到的却是娘亲的尸体。

还有一个气息全无手脚冰凉的婴儿。

两只鹦鹉左右乱飞,叫得热闹:“也罢!也罢!无缘!无缘!”

父亲给她改名叫做段无缘,给那个孩子起名叫苏也罢。

他救活了那个孩子,代价是苏也罢的双腿。

可是段齐是个疯子,他对她很好,却时常虐待苏也罢。血液染透衣料,斑斑驳驳,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小时候的苏也罢就很安静,自己脱了衣服去洗,洗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血迹。奇怪的是,即使打得厉害,父亲一生钻研的旁门左道,也只教给苏也罢,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那时候她时常把吃的东西偷偷多分给他一点儿,可他从小就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最多也不过是客客气气的接过,淡淡道一句谢。

对他们而言,彼此是对方的童年。

直到有一天,其实沁娘清楚地记得,那是母亲苏媚儿的忌日,也是苏也罢的生日。父亲大醉而归,把她认作了故去的母亲。那样绝望而可怖的爱呀……

满眼的红,她以为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但不是的,那是鲜血。

她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湖泊。

血泊中央,站着一个年幼的苏也罢,那是一个年幼的煞神。没有双腿的他显得那样矮小,半身浴血,染透白衣

“你……你杀了他?”

“大概还活着?”苏也罢用残缺的身体走出血泊,每一步都踩出一阵血水涟漪,“他剥了你的衣服,所以我剥了他的皮。”

她记得苏也罢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洗衣服,你走吧。”

屋内安神香燃尽,沁娘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整洁如新的衣裳,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别多年。

身体急速地下坠,那些画面飞快地闪现又消失,可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也罢……

她终究是落入了一个带着皂角香气的怀抱。

妖翁段齐,轻功无双。他又怎么会差。

她怕的是,假如他放手,那自己是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苏也罢卸掉她下坠的力道后轻轻落回枯木上,一步一步走入隐藏在石壁中的洞府。不得不说,这洞府非常隐蔽,在断崖上根本看不见,何况,即使被发现了,若无绝顶的轻功,又如何进得来?

沁娘在他怀中不是不尴尬的,闭着眼似乎太过矫情,可一睁眼,眼前就是他精致漂亮的下颌。她闭着眼也是知道的,苏也罢的唇角天生就微微上扬,可他性子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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