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离店肆,对李逵说道:「大事了也!我们星夜赶回山寨,安排迎接卢员外去。
他早晚便来也!」且不说吴用,李逵还寨。却说卢俊义自送吴用出门之後,每日傍晚立在厅前,独自个看著天,忽忽不乐;亦有时自语自言,正不知甚麽意思。
这一日却耐不得,便叫当值的去唤众主管商议事务。少刻,都到。那一个为头管家私的主管,姓李,名固。
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著,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员外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得算得,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著四五十个行管干;一家内外都称他做李都管。
当日大小管事之人都随李固来堂前声喏。卢员外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
」说犹未了,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朵。
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却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
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
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虫蚁。
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
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
原来他却是卢员外一个心腹之人,也上厅声喏了,做两行立住:李固主在左边。
燕青立在右边。卢俊义开言道:「我夜来算了一命,道我有百日血光之灾,只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逃。
因想东南方有个去处,是泰安州,那里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
我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灭罪;二者,躲过这场灾晦;三者做些买卖,观看外方景致。
李固,你与我觅十辆太平车子,装十辆山东货物,你就收拾行李,跟我去走一遭。
燕青小乙看管家库房钥匙,只今日便与李固交割。我三日之内便要起身。
」李固道:「主人误矣。常言道:卖卜卖卦,转回说话。休听那算命的胡言乱语,只在家中,怕做甚麽?
」卢俊义道:「我命中注定了。你休逆我。若有灾来,悔却晚矣。」燕青道:「主人在上,须听小乙愚言:这一条路,去山东泰安州,正打梁山泊边过。
近年泊内是宋江一夥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官兵捕盗,近他不得。主人要去烧香,等太平了去。
休言夜来那个算命的胡讲。倒敢是梁山泊歹人,假装阴阳人来煽惑主人。
小乙可惜夜来不在家里;若在家时,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倒敢有场好笑!
」卢俊义道:「你们不要胡说,谁人敢来赚我!梁山泊那夥贼男女打甚麽紧!
我看他如何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把日前学成武艺显扬於天下,也算个男子大丈夫!
」说犹未了,屏风背後,走出娘子贾氏来,也劝道:「丈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