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时此日,往事再演,他要如何觍着脸再去登门拜访?还贼喊捉贼地让人家姑娘放过他家小子?
严诲之觉得,他就要被他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给气死了。
在接下来的一连数日里,上述感觉始终萦绕在严国公的心头——只缘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见着那个似乎铁了心要忤逆他这一回的次子了。
没错,严良是刻意回避着他的家人的,因为他也没有完全想好,要如何叫他的爹娘点头。
这一日,天空多云,严良照旧是于晨光熹微之际就悄然离了严府,一个人徒步上了街。
他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好一会儿,行至一家古玩店的时候,他神色自然地停下了脚步。
这时,恰逢店铺开门不久,还没什么客人。满脸堆笑的老板见他来了,赶忙热络地招呼了几句,见店外来往的行人皆未尝注意店里的动静,才蓦地神色一改。
“公子,里边请吧。”他凑近了严良的脸,以极快的语速和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然后马上恢复笑意,乐呵呵地让来人尽管随便走随便看。
严良听罢,不紧不慢地略作颔首,随后就面色如常地赏玩起货架上的物件来。
可没过多久,他就已悄无声息地辗转后院。
推门走进了一间屋子,他很快目睹了一座熟悉的屏风。
“来了?”那淡雅的素绢后头,依旧端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找我什么事?”站定在屏风的另一侧,严良注视着那模糊的倩影,开门见山地发问。
“呵……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嘛。”女子掩唇轻笑,口吻中尽显调侃之意。
“今时不同往日,我是快要有家室的人了。”严良不冷不热地作答,话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呵呵……”可惜,这明摆着的言下之意,却只惹来了女子更娇俏的笑声,“这是在怪我……替你物色了个美娇娘吗?”
“不敢。”严良仍是不咸不淡地吐字出声,唯有那一双眼里,仿佛能隐隐透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紧盯着屏风的双眼倏尔流泻出复杂又深邃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那一片朦胧看清伊人的朱颜。
不是不敢,是……不会。
正这么想着,安坐于屏风之后的女子忽而慢慢站了起来。
“你不是不敢……”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一般,她口中抑扬顿挫地说着,脚下不徐不疾地跨出了步伐。
严良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一张沉鱼落雁之貌探出屏风,送来一股幽幽的香气。
女子噙着淡淡的笑意来到他的跟前,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自始至终都仰视着他俊朗的容颜。
“是不会。”她极其笃定地道出后半句话,与他四目相对。
是啊……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她才会如此的……
严良看似无动于衷,内心却早已苦涩泛滥。
他纹丝不动地瞅着明眸皓齿的女子缓缓倾身向前,将凝如滑脂的雪肌轻轻贴在了他坚实的前胸上。
“这世上……也只有你,会这般毫无怨言地帮我,会这般毫无保留地待我。”她倚靠于他的胸膛,放柔了嗓音轻声诉说着,霎时令男子心尖发颤。
那你可知……这世上同样唯有你,会叫我这般无怨无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