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素芹与眼前同食的命妇皆不熟识,席间除了客道寒暄便别无多语,用过桌面上那些屡见不鲜的佳肴,她闲着无聊就将目光时不时透过人缝望向一旁上席那华裳拖摆,鸾钗云髻的官燕,直到那黄纱帘外传来宣起:“万岁道移驾太液池。”才收神与同席的命妇一道起身,待皇亲门出殿门,太皇太后与妃嫔们跟上皇上的仪仗,范素芹才与瑞太妃、公主们、内外命妇一起出了殿。
皇上扶着太皇太后,带着瑞太妃,德妃和淑妃,领着几位重臣、重臣女眷与仪仗闲庭信步走向液太池,且其他官员皆紧随在周旁。
液太池边梵乐禅诵缭绕,上千位太监宫女手中各持着盏荷花灯,闪闪烛光将液太池映得通明,波澜闪耀的池面上百盏琉璃河灯随波逐流,在皇上的示意下太监们皆向妃嫔与官员女眷发上一盏点亮的荷花灯。
范素芹与赵汣一起捧着太监发上的荷花灯到液太池边,赵汣一手扶着范素芹,另一手一起和她将荷花灯推入池里,那星火摇曳的荷花灯缓缓向池中漂去引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密布着河灯的池中,那如星的朦胧光耀温暖她的心境,她不自觉伸手去牵身旁的他,手方碰到他的手臂就觉那手臂离开了自己身边,她惊疑望向他,就见他侧身对着远处。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臂侧那同在沿岸远处的雍容倩影正在宫女的搀扶下徐徐将手里的荷花灯推入池里,然后袖袂轻举,柳腰慢起,那露在如云裙下的绣花小鞋方退下池岸边,一道茜色娇影就紧撞了那柳腰,惹得那雍容倩影摇摇欲坠,周旁的宫女也惊慌不已,他不禁向前小挪了几步,幸而那茜色娇影扶住了雍容倩影,他才放下了心。
范素芹明白了,心沉了,她知道若官燕不是皇上的妃子他一定会冲到官燕身边心疼一番。这叫她情何以堪,虽然她觉得官燕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但她不愿一次次看他突然来袭的冷背,望着这样的冷背,她不禁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或许一切都不是他的真心,他的好或许不过是为了这个盂兰盆节——
念头在她遥望见立在官燕身后不远处那抹扶风黄影入了她的脑中,她气怄不成,拂袖返身顺着池岸离去,她离去的脚步发出不小的动静,他瞬间察觉,回头望见她急匆匆的背影,一个箭步赶上她:“你去哪里?”
她止住脚步抬望他,他见她颦着秀眉:“你怎么了?”
“我……”她见他眼中的关心,耐住了心头的怄气,垂头轻语:“我去如厕。”
他恍然,微起温润浅笑:“哦,你一个人去?”
“嗯,我一时忘了。”
“德妃娘娘——”
她轻声落话正要唤那随在身旁的宫人,远处悠悠传来宫女心惊的唤声,她和他一起循声就见官燕若一具失了支撑的华丽偶人瘫在了一众宫女间,他慌急蹙眉,她看在心里,本来吃味想走,又踌躇住脚步:“王,我替你过去瞧瞧。”
他微立了下俊眸:“素芹。”
她偏头望他,淡微唇道:“我不想王回府后看的是我,却担心他人。”
他望着她落话小跑向官燕,心里难说的复杂,眼前的两个女人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若要放下一个,只爱一个,那么他要选范素芹,因为只能选范素芹,而官燕将永远成为他心头的朱砂痣,可是那又是对不起范素芹的事。
范素芹才到目的地,官燕就被皇上遣来的一顶软轿抬往西苑东边一处阁院,范素芹脚步不停径直跟在了随轿宫人后到了那阁院,但脚步到阁外花门就被一个太监拦住:“奴才失礼,敢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