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而落拓时而优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调侃起人来的时候引经据典,语不惊人死不休。每次遇到赵英宁就打嘴仗,这一点越发明显,每每不动声色地把男孩损得快要崩溃,有时候靳朗甚至会怀疑他是个文字工作者。可又无法确定,真正的撰稿人,比如左耳,是否真能像郁放这般生性懒散。
他们在某个停电的夜晚相识,第一次一起上街,靳朗找到了工作,后来把公司预付的薪水用来请他去吃味千拉麵的鳗鱼饭和三文鱼寿司,头顶悬挂的是纸制的灯笼,墙壁上是典型的浮士绘,非常日本风味,尝寿司的时候由于两个人蘸多了芥末,难过得把味噌汤当汽水灌,却又被咸得直想吐。
郁放,很奇妙的一个人,昨晚发现他居然这么能喝,把酒当水一样地饮,醉得很彻底,安静的酒鬼。
雨声越发嘹亮,密集的声响,雨水斜斜落在靳朗右侧的玻璃窗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庞大的雨水,冰冷而忧伤,浓墨般泼洒在初冬无边的夜色里。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看看天色,靳朗有些无奈,只得从抽屉里拿出饭盒和□□。摇一摇暖瓶,空空如也,只好把它拎起来准备去开水房弄点热水。打算用一碗泡面糊弄过这个晚上。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心灰意赖的,食物存在的目的只是填饱肚子而已,睡觉的目的只是让工作更有效率而已。他没有金钱和精力来丰润自己窘迫的生活,除却和郁放相处的那些时刻,一个人的靳朗,是如此的贫乏和落魄。
刚打开门,就被面前徐倏影吓了一跳,对方还保持着抬起手臂准备敲门的姿势,另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和雨伞。伞尖还滴着水,似乎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他没有戴眼镜,刘海已经被雨水浇湿,有几丝贴在额头上,男人笑容可掬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徐先生你还没下班?找我有事么?”
“对面的小笼汤包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吃?”
不容拒绝的口吻,却是淡淡询问的语调。
“啊?”
靳朗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徐倏影怎么会突发奇想邀请自己,大律师和小保安,根本不是存活在一个世界的人。
“为了感谢你的包扎。”
徐倏影微笑,没有眼镜遮盖的眼睛特别明亮,宛如倒映在海面的月华,流离的闪着光。他再次冲靳朗扬起左手晃了晃。
“您太客气了。”
“客气的是你,怎么,不赏光?”
老实说,徐倏影对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年轻男人并无十足把握,虽然从他为自己包扎的那一刻起,就很明确地意识到他的与众不同。
他很庆幸是自己无意间在茫茫人海中发掘了这块璞玉。
靳朗,看似平凡的外表下,他,自有他的好。徐倏影甚至暗地揣测他们是同一种人,不管内里有多么波澜壮阔,外表始终不动声色。
徐倏影很清楚自己对靳朗没有任何企图和欲望,他只是单纯想靠近,单纯地想把这个男人身上隐形的保护色打散,他讨厌靳朗总是一脸戒备地面对自己。他会好奇他有怎样的往事,尽管这个问题交给私家侦探一张A4打印纸就能搞掂。可他更愿意亲自去探究。
因为对于徐倏影,靳朗是第一个在让自己碰触过后忘记清洁的男人。他很干净,和自己投注在那些男孩身上污浊的欲望截然不同的干净。
“不是。您实在是......”
靳朗提着空空的暖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徐倏影挡在门口,这一刻,他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只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嗯,就客随主便吧。泡面吃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