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捶胸顿足的悔恨表情便知道了。

高二夏天时候,郁放还记得很清楚,报纸上预报了一场流星雨,似乎也是狮子座,新闻上说,狮子座午夜时分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可以开始观测,天亮前辐射点较高,观测条件最好。

对于成日沉浸在紧张枯燥的学习考试中的学生们,迎接流星雨的到来,无异于是在等待一场狂欢的到来。那一晚,寝室里没有人睡觉,大家都早早地在天台上占好了位置,天文社的人甚至带上了专业的望远镜。校园里沸腾得就像在过节。

只有郁放一个人躲进洗手间,慢慢地抽完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和第一包烟。没有被呛住,也没有咳嗽,而是很镇定地把它们一根一根点燃抽完,仿佛一个老烟枪,蜷缩着,仰头吐圈圈,狭小的空间里缓缓升起了淡蓝色的烟雾,墙外传来同学们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尖叫。人声鼎沸,真的仿佛在过节。

由于学文科就是要死记硬背,他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课本上说,所谓流星雨,即是在地球与彗星轨道相交时,这些尘粒与地球大气层发生摩擦。

燃烧的落焰。

不是没有期待的,那个人说,狮子座流星雨迸发时常见特别明亮的火流星,这些流星在夜空中拖着长长的尾迹,非常璀璨壮观。

只可惜,这场壮观,郁放并没有看到。

想着,想着,慢慢发起呆来,思维变得有些混沌。

很快地,公车闹市区,到站了,强烈的刹车声刺激着鼓膜,郁放由于惯性被狠狠撞到前排的椅背上,浆糊般的头脑立时清醒。转过身,靳朗半伸在空中的手无奈地放下,他冲他笑笑,

“睡着了?”

“没这么夸张吧,下次你可要抓牢我哦,我这人特爱发呆的。”

“当然。”

郁放眼尖地发现,这家伙居然用手捂住嘴,偷偷地笑。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特别年轻。

两个人都在邮局前下了车,用力跺跺脚,好冷。

靳朗用力揉搓双手,只觉得体温这才慢慢回到身体各处,家乡的冬天其实比这里还要冷上数倍,一到这个时候,到处都没有暖气,因此,每个人在冬天都穿得像大灰熊,鼓鼓囊囊,十分臃肿。

“哎,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郁放的手在眼前挥了挥。

“想起曾经收到过一条有趣的短消息,最后一句:冷是小排骨,被扔进沸水失去了知觉。我就是那块小排骨。”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长的句子吧,郁放一怔,居然还挺诗意的。

“这个可以用到里啊,我现在想到排骨只会想要吃。”

气温一低,人对周遭事物的忍耐和宽容度渐渐下降到了零度以下,要么是长时间的缄默不言语,要么就是一开口的出言不逊。可是,只有这个家伙是特殊的,他的不温不火让人怎么也发不起脾气。

“要不要我等你一起回去,交了费我就去那儿消磨一下时间。”

郁放指了指不远处的图书城。

“我去端云面试,不知道要多久。”

“没事,离得很近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麻烦么?”

“啰嗦,我等你啊!”

直到踏进面试的公司写字楼的电梯,靳朗的眼前依然浮现着郁放不断挥动的手臂,一阵狂风把他的帽子掀掉了,他追着帽子跑过去,伴随着低低的咒骂,那一句,“我等你”真的是格外动听。

这份工作和以前一样,不外乎是给写字楼做保安而已,端云大厦位于城市西区的中央地带,36层,前三层是超市大卖场,中间被大大小小的公司、私人会所、律师事务所租用,顶层则是高档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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