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真想睡啊。”
“谁让你昨晚上不好好睡觉。”
“切,你一直加夜班加夜班,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我能不抓紧时间么?”
“咳咳咳。公众场合,别口无遮拦的。”
“哼,你得补偿我。”
“知道知道。”
“啊,我忘记带□□啦!”
“晕,三小时而已。”
“那你妈妈一定给咱们做了好吃的吧。”
“馋鬼!”
“啊,人家的消耗很大啊!”
“闭嘴,不准胡说八道。”
轻揉痛处的手指停顿,狠狠地来了个暴栗。
“喂,痛啊!哪这么狠心啊?”
“知道疼就给我闭嘴!”
“切,我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欺负俺啊!”
“你啊!”
…………
闹了一阵,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郁放再次趴回桌上昏昏睡去,头顶的发旋在阳光的折射下,根根发丝,几乎透明,男人熟睡的样子十足像个婴儿,列车隆隆隆地载着他们驶向家的方向。
夏日刺目的阳光穿破云层绘出漂亮的光景,如果火车一直轰隆隆行驶下去不停止,那么我们会到达怎么样的地方,看到怎么样的风景?
靳朗轻抚郁放的头发,把他卷翘得乱七八糟的发梢一一抚平。
车窗外掠过漂亮的田塍,一垄一垄绿色的田野。
该对徐倏影说谢谢吗?
在车厢有节奏的轻晃中,靳朗也随之阖上眼睛。
这个夏天,不管过去有几多的波折,现在,能和你在一起,似乎已经用尽了我这一辈子的好运气。
徐倏影走到阳台,拉开窗子,一阵铺天盖地的热浪,远处,飞机拖着特有的白色弧线划过湛蓝色天空,只能远远观望,却无法触及的温柔大抵如此吧?
床上凌乱地散放着一些无聊的小物件,以前收集来的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崭新的没有写字也没有邮戳的明信片,郁放遗失的雪白色长围巾,多年来再也没有翻动的乐谱。
他踌躇着,所有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已整整齐齐叠好放进了箱子里。除此以外,究竟,哪些应该丢弃?而哪些必须保留?
Ray的画,连同他的信笺都安静地躺在餐桌上,不知道是陆晓,还是谁代他寄来的,是来自天国的信吗?
落款的最后日期是一年前,纵身的那一天,铅笔的素描,成千上万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徐倏影,毫无防备的,熟睡中的寂寞男人徐倏影。
当初的欲望已成记忆。如果那晚接了Ray的电话会怎么样?
当初的炎炎夏日,浓郁得如同梧桐叶上充满了生机的墨绿。遇见了,郁放的德国灰,靳朗的布鲁斯蓝,还有赵英宁的苔藓绿。
当初白亮亮的光芒,在眼中无所适从地铺现一大片暴雨过后的哀伤。
这些,全部,一切将随着即将逝去的夏日尾巴,成为了记忆之海无法磨灭的亮光。
徐倏影拿起素描端详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从墙角拖出纸箱,把这画,连同床上所有的零碎一并放进去,再用胶布封牢,密密匝匝,一圈又一圈地把它们仔细封印起来,搁进床底。
是时候,说再见了。
叮咚!
忽然的铃声打断了沉思,
叮咚!叮咚!
不会是Shine吧。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的人,执拗不断地摁动门铃,单调的铃声连续不断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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