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灯光下,一手持调羹,一手持罐头,颇有点在野战中进食的味道。

靳朗常常批评郁放这种没营养且有自虐倾向的生活方式,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做任何改变,也懒得做任何改变。除去这点小嗜好,生活中时时处处都需要他妥协。有时候幻想能像羚羊一样在广阔的草原上奔跑去追逐风的速度,可惜幻想只是幻想,而实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还好有个房子,虽然是租来的。铁皮的罐头生活,冲也冲不破起也起不开,郁放闷在其中,时而愁肠百结时而洋洋得意,看不见外面的标签是什么,红烧牛肉或番茄沙丁鱼也无所谓了,只希望保质期能长久一些。罐头人生,似乎这样也不错。贫乏得只要冰箱里还剩一只罐头,就不想出门。

“我确实有自虐倾向吧。”

想了想,还是扔了几只牛肉罐头到推车里,郁放脸上始终保持着自嘲的笑容。

时间的力量果然强大,强大到能把一个人从里到外一一改造。

当年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对于物质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强烈占有欲,宛如一个没有安全感觉两手空空的孩子,急需抓住什么,不停地想要更多,更多的爱,更多的暖,更多的物质。对昂贵精致的奢侈品情有独钟,无法忍受贫穷,无法忍受寒冷,是那种就算兜里只剩下十元也舍得打的士的少爷。

可现在呢?一件单薄的夹克就能支撑过一整个冬天,一碗泡面也可以吃得有滋有味,一台电脑足以搞定所有的工作,靳朗和小猫,大概就是他全部的社交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今天这副懒散样子呢?

似乎是从某一个瞬间开始,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地一转身,欲望便没有了方向。

递而靳朗的出现,让郁放意识到一种不可消解的寂寞孤单,让他在突然间发觉,原来,我是很容易去亲近某个人的;原来,我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的;原来,我也是有渴望的,像一只张满欲望的鸵鸟。把头埋藏在遗忘的背面。

他在秋天结束时出现,那时郁放刚刚结束一个失败长篇的创作,他把原因归咎于这个城市紊乱的天气,似乎刚刚换下夏装,凛冽的北风就随之而来,11月之后,温度一天跟着一天下降,对于这个被克扣俭省掉的秋天、语焉不详的秋天、一笔带过的秋天,郁放满腹怨言,却也无可奈何。

随后,赵英宁,靳朗逐一登场,灰白的生活仿佛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被抹上一缕亮色。

他还记得小猫在博客里描述靳朗和自己,一个像秋天,一个像冬天。

只是不知道,究竟谁是秋天,谁是冬天。

平安夜的晚上,在那个不可解释语焉不详暧昧不明的birthdaykiss之后,记忆淡化得非常模糊,郁放只依稀记得,自己得寸进尺八爪鱼似的缠着靳朗聊了很久,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睡去,好像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说,说一些无聊的琐事,说起前些时日看的电影,10ItemsorLess,10件或更少,他问靳朗,

你能不能告诉我十件你喜欢的事?

还不待对方开口,自己就像电影里的摩根•弗里那样,板着指头数,

比如,

春天的桃花、秋天的红叶、小教堂的十字塔尖、番茄牛肉罐头,“老地方”的云吞、沈记的小笼汤包、冰梅子酒加碳酸矿泉水、好书好电影、某人的笑脸、午夜的莫扎特、三点一刻奶茶。

一共十一件,十个指头也不够用。

靳朗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现在回想起来,男人的笑容非常模糊浅淡,他沉吟良久,最后却只说了一件

————妈妈包的韭菜馅儿大包子

这个答案让郁放笑-->>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