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如此对待阿媛?”赵钩戈也看出刘彻的意图。
刘彻缓缓坐直身子,这是他最后一口气,要用来处理最关键的大事。
“赵媛,你莫怪朕无情,只怪你太年轻,却又太聪明。你可知,帝王暮年怕的是什么?”刘彻硬生生的将一口气提了上来。
赵钩戈见事到如今已无转机,只得将心一横。
“成年的太子。”
刘彻摇了摇头:“错,是新帝幼而其母壮。”
钩戈夫人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铲除了卫皇后和太子据,这天下就会顺理成章落到她的手中。怎料,自己对于刘彻,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如其他妃嫔一样的女人。
她的双手缓缓沿着身上的锦缎下滑,直至落在冰凉的青砖之上。面如死灰,一双明眸死死地盯着榻上气息混乱的刘彻。
“朕给你个机会,你自己抉择。”刘彻微闭双目,冷冷的道。
田千秋和霍光相视而坐,都不知刘彻要做什么。
刘彻再次吃力的喘了口气。
“现在,燕王旦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若弗陵做不了皇帝,他便是不二人选。”
“不,陛下,不可,您已说过,传位于弗陵!”赵钩戈已顾不得许多,俯身爬至刘彻脚边,如果弗陵做不了皇帝,自己这七年的隐忍不是都付之东流。
“弗陵本就体弱多病,朕虽喜欢,可也完全有理由更改遗诏!”刘彻张开双目,不屑的看着满脸泪水的赵钩戈。
“陛下,阿媛怎样才能保住弗陵的王位?”钩戈夫人知道,此时必须保住弗陵,若他人成了帝王,怕是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这个孩子。
“你当真什么都舍得?”刘彻点了点头。
“是。”赵钩戈已心知肚明,自己怕是必死无疑,于是坚定的答道,苍白的面孔,已多了些许淡定决绝之色。
刘彻闻言,一抬手。
几个黑衣侍卫快步入殿。
“钩戈夫人将朕的赤练玛瑙杯摔碎,给朕拿下!”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怎么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赵婕妤,竟瞬间成为阶下之囚。
“诺。”一个侍卫应声来到近前,拉起钩戈夫人便向外走去。
赵钩戈紧紧的咬住嘴唇,一道血痕赫然呈现。
此刻她只能将满腹委屈压在心底,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弗陵的帝位。
弗陵啊!不能辜负娘的苦心,一定要成为一个英明的帝王,成就娘的夙愿。
赵钩戈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绞尽脑汁的设计,竟将自己送进了坟墓。
就这样,只差一步就成为一代枭后的赵钩戈,被刘彻神不知鬼不觉的缢死在未央宫。
赵钩戈临死前还骄傲的认为,自己要强过卫子夫,因为她至少成功的将自己的儿子刘弗陵推上的帝位,而卫子夫,只能和他的儿孙们,一起走向灭亡。可她却并不知道,就在她被缢的同时,大司马霍光,便向刘彻谏言,赦免了掖庭狱中的犯人。刘彻得知卦象有误,也放下心来,却不料,邴吉与那个婴孩竟一同消失无踪了。
更令人称奇的是,钩戈夫人死后,刘彻的身体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有人说,这是卫皇后在天之灵保佑他。于是,刘彻下令修建思子台,颁《罪己书》向世人承认自己对天下人所犯下的罪行。田千秋因病辞官。
四年后,刘彻驾崩。鄂邑公主封鄂邑盖长公主,长居宫中,照顾新帝起居。
从此,大汉王朝,在年幼的刘弗陵统治之下,展开了一段如史诗般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