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手放了下去,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震怒还是兴奋,眼睛里倒映着烛火,一簇一簇,像是燃烧着的黑色长河。
水是烧不起来的,须得掺了油,倒入能浮在水上的易燃物,才能叫河水柴禾一样也燃烧起来。
邵萱萱不知他眼底的那些易燃物是什么,料想也不过是残暴和猜忌罢了,捂着喉咙,蓦然一抬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铜镜前。
那清晰度差得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镜子,穿着灰色衣袍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头发长到了臀下,五官却有些模糊。
邵萱萱忍不住走近了两步,抓起衣袖在镜面上擦拭了几下。
虽然脸上全是泪痕,嘴唇也苍白得可怕,但确实是个可以称得上美丽的女孩子。
她认认真真打量着这张脸,然后又忍不住抬起头,想看一看脖子是否被掐红了——镜子里,白皙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两道深浅不一的新旧掐痕。
新的那条显然是太子刚才掐的,泛着淡淡的红色,横亘在血管和喉管之外的肌肤上。
而那条旧伤痕,深得像是长期泡在靛青染料中的乌木,带着沉沉的死气。
邵萱萱突然就懂了太子、吴有德甚至张舜抬起她下巴检查伤口时的那种沉默,这么深的掐痕,足够叫人窒息甚至死亡了。
那位聂姑娘,恐怕就是死在这一打击上。
而下这个毒手的,当然只有身后的那位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