砦司令明确的说到了死,刘景瑞才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司令可否把……把这意思写下来?”
砦司令苦涩地一笑:
“好……好吧!去……去找纸笔来!”
刘景瑞找来了纸笔,让砦司令在床上坐好,把笔沾好墨,递到了砦司令手上。
砦司令仰着花白的脑袋思索了半天,方抖着手写道:
“余乃一介村夫,本无虚荣浮世,出人头地之心也。只因地方匪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余遂起而剿匪,以安乡里。疑吾惑吾,怒吾愤吾,均非知吾耳!廿余年来,余含辛茹苦,劳怨不辞,地方自治始具规模,然粗陋尚多,死有余恨。幸吾民众敦厚纯朴,与吾同心,虽吾死,地方自治亦当完成也!疑吾民众者,吾民众自当以疑对之;害吾民众者,吾民众自当协力打倒之。值此国难之际,望吾民众并吾同仁,拥护中央,驱逐外患,勿猜勿疑,各尽其责,是所盼瞩耳!”
写毕,具了名,砦司令将手中的笔和写满了字的纸推开了,对刘景瑞道:
“都……都拿走吧!告……告诉孙……孙副司令,武……武参谋长,这……这就是我……我最后的话了……”
刘景瑞匆忙看了一遍,吞吞吐吐地道:
“司令,关……关于眼下这……这仗,上……上面没写……”
砦司令有气无力地说:
“不……不用写……写了,这仗接……接下去咋……咋打,得……得由他们说……说了!”
刘景瑞惊问:
“可您要他们拥护中央,看眼下这阵势,恐……恐怕也难吧?若是他们不拥护呢?”
砦司令浅浅一笑:
“那……那也是他们的事!反……反正迄今为止,我……我砦魁元没……没当汉奸!”
刘景瑞一下子明白了砦司令深刻之极的狡猾:砦司令虽说和中央开了战,临死前还要拥护中央,这就给他的继任者们埋下了危险的伏线。继任者们如果真的执行砦司令的遗嘱,拥护中央,则必将被中央和匡汉正义军合伙吃掉;不拥护中央,向匡汉正义军投降,则违背了砦司令的遗嘱,就给将来可能出现的反叛力量留下了发动新的事变的最正义的借口。
想到将来的新的事变,刘景瑞突然发现,一个伟大的机会就在他面前,他只要今天把砦司令的这份遗嘱秘密抓在手上,那么,明天他就有了决定性的发言权,他就必定是下一场事变举足轻重的角色。他断定目前不论是孙忠孝还是武起敬都只能向匡汉军投降。
激动的心直抖,小心地将墨迹未干的遗嘱铺在桌上,刘景瑞又转过身去看砦司令,冷酷地推测着砦司令走向死亡的最后距离。他希望砦司令这最后距离能够短点,再短点,甚至萌生出掐死砦司令的念头。
只要砦司令马上死了,遗嘱的秘密就会保住,他刘景瑞未来的发言权也就有了保障。
砦司令却不象要死的样子。
砦司令在低声吟唱《地方自治歌》呢。
砦司令与其说是唱,不如说是念:
裂……裂河两岸物……物华天宝,
奎山深……深处地杰人灵。
地方自治承……承托天佑,
太平盛……盛世赛如文……文景……
掐死砦司令的念头愈发强烈了。砦司令没任何理由再活下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