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忽然觉得额上有点儿冒汗了。看来秋萤心中早就给她的玩忽职守定了性,刚才她的一番话,只能暗示心中无主见的人云亦云之人,而眼前这位年轻的主母却分明不是那种人。
苏锦绣越想越乱了心神,坏了!天天逗猫,看到老虎崽就糊了眼了!
张秋萤一直边喝着茶水边偶尔看看她,然后就在此时秋萤开了口:“苏管事,你觉得喝茶是喝滚烫的好,还是喝温的好?”
苏锦绣本在全神戒备,哪知秋萤居然问了这么一句题外话,登时就有些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就回道:“回夫人,锦绣觉得还是刚刚不烫的好。热气足,茶的味道才好发散;不烫嘴,品茶的人才觉舒服。”
张秋萤放下茶杯道:“说的好。我觉得做人就像品茶,这茶么,热的才有滋味,烫了却招人厌烦,温了就可有可无,要是冷了那就只能倒掉了。你说,是不是?”
苏锦绣冷汗冒了出来,连声应道:“夫人说的是,锦绣愚昧,如今明白了。”
张秋萤又道:“你是邱状元举荐过来的,我与长青哥因此都对你抱有厚望,将这府中上下大小事宜都交由你打理。此时想来,庄上园子两处,事多纷杂,偶尔忙乱,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有的,倒是难为你了。今日出了这事儿,也是给你我都提个醒儿,你呢以此为戒,再多费心一二,看是否能管的过来,若是不行也不要勉强,尽管报与我,我再给你物色个帮手就是。”
苏锦绣彻底地收起了怠慢之心,认真地回道:“锦绣一定竭尽所能,为老爷夫人分忧解难,请夫人再给锦绣一个机会。”
张秋萤点了点头,慢慢地道:“你能站在这里立上面那句‘军令状’,我又怎会怀疑你的诚意?你好好干,我与长青哥都是信任邱状元的眼光,也是相信你的本事的。最近事儿是不少,辛苦你了。我看长安这孩子还是很聪慧的,我与二姐说说,叫他给云笙做个伴读吧。”
苏锦绣抬头看向张秋萤,心里已经百回千转大翻了个儿,她去亲近张宛如,其实就是为了长安那孩子,希望他能跟着云笙一起上学堂念书做学问。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张秋萤连这个都能猜到。而且,还将了她一军,如果她还打理不好柳府,那么估计这管家位子就要易主了,最起码也会有人分权。
苏锦绣再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秋萤一眼,然后回话的时候已经不敢再玩心眼了,她郑重地表示:“我替长安那孩子多谢夫人栽培,锦绣一定不辜负老爷和夫人的厚望,将这百花深处打理好,让夫人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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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走出会客厅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拽松了领口透了透气。这春末夏初正是气候最宜人的时候,她却出了不少的冷汗。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她对张秋萤的看法彻底改观。
留下了她问话,听到回复后却不急着开口,一来让她在那儿站半天,也算惩罚,二来让她越来越摸不着门路,自乱阵脚;
那个饮茶的比喻,包涵的意思,细想起来更是让人心惊。茶太烫了就是过犹不及,分明是在点她将心思花错了地方;茶温了就可有可无,当然是在说她如果能力平平,就别占着位子;茶冷了就只能倒掉,也就是说当主家要放弃她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苏锦绣心惊就惊在秋萤说的都在点子上。万一她真的被退回给邱状元,那她还能在状元府上待着么!即使待着了,还能受到信任吗?
这个年轻的主母,一边用“军令状”将她一军,一边告诫她再干不好就有人分权,一边又给了长安伴读的恩典,恩威并施、分权制衡……
苏锦绣叹了一口气,她原本已经对南小巷中,柳府男女主人的来历,摸了个一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