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柳长青第一次当面叫她“小环姐”,她听的出来,他咬重了那个“姐”字。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啊,如今她住在百花深处,她所向往的光明温暖就在自己身边,那恬静温馨的氛围,那日日和乐的景象,吸引着她,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想加入其中。
可是,书房事件刚过,管家娘子苏锦绣就找来了,她说的很大方,说主家对她多么不错,打算跟她签活契,让她安心在百花深处暖房做工,什么时候想走说一声即可。徐小环知道,柳长青是想将她与百花深处的关系定性,但她却不愿意。
所以,她堵在桃花林,当面告诉他,她不签契约。再告诉秋萤,她还想嫁人生子,甚至她说了一句自己原没预备的词儿“请秋萤安排。”
她看的出来,秋萤迷惑了,而她说完之后,有些痛快,又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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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环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下了闻香阁,沿途并没有遇到伺候的丫头小厮,这让她心里因为致远而起的风波,稍微平静了一下。但内心深处,因为坎坷际遇而生的种种心事,却随着陈年往事一起,又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无心吃晚饭,也不想回庄子。晚霞遍天,南边的桃林美得如梦似幻,她还没有考虑清楚,脚步就自动朝着那里走去。越走她越是觉得,这桃林也似长青秋萤那般,让她不由自主。
张秋萤拉着张宛如也悄悄地下了闻香阁,看着徐小环的背影越走越远。她们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了廊下矮木栏上说着话。
张宛如“呸”了一声道:“这个不要脸的!我说她怎么死巴着你要来百花深处,原来是看上了长青!秋萤你真是引狼入室!刚才你干嘛拉着我躲起来?就应该堵她个正着儿!臊死她!看她还有脸在这儿待着不!”
张秋萤心情也很是复杂,她看看愤然的张宛如,恍然大悟般道:“怪不得我觉得长青哥对徐小环很有成见似的,他可能察觉出了什么。”
张宛如知道她心里乱,安慰道:“三儿,别怕,没什么。长青察觉到了,还对她不假辞色的话,说明根本对她无意。长青的心全在你身上呢,她那是痴心妄想!”
张宛如越想越气,又忍不住道:“你说咱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净养些白眼狼!”
张秋萤握住她手道:“二姐别气,也不要这么说。其实,林子与我二哥起冲突,我二哥也是有责任的。他剃头挑子一头热,看上了人家徐小环要为她出头,插手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你想,站在林子的角度,肯定发觉了我二哥对徐小环的心思,作为一个男人,即使这家人再对他有恩,可也不能觊觎人家媳妇吧?他苦无证据,满腔窝火,真与我二哥对上了,一经刺激,下手难免就重了。我现在甚至觉得,他就是想刨死我二哥,然后再给他偿命得了。”
张宛如叹口气道:“说到这儿,上面还有一个失魂的呢!这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这么多破事儿!三儿,你预备把徐小环怎么地?”
张秋萤摇了摇头道:“二姐,我也不知道。待我再琢磨琢磨,筹谋筹谋。左右我长青哥对她无意,如今我又知道了这事儿,多加注意就是。她如今孤苦无依,别无去处,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将人赶出门去。她既然想嫁人,那我看请少一哥邱状元他们来踏青的时候,托他们想想是否认识可靠的家资殷实的人家,填房也好,做个妾室也罢,凭她的姿容,得到宠爱生个一儿半女,还是容易的。”
张宛如沉吟了一会儿,问她道:“秋萤,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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