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道:“娘娘放心,皇上不是赶尽杀绝的人,皇上对沈家也是网开一面的。”
沈贵妃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来送我一程,入宫二十余载,本宫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倒是只有你,还是一个老面孔。”她顿了顿,深呼一气道:“公公等我片刻,要去见先帝,总容本宫梳妆打扮一番。”
元宝微微一笑道:“娘娘请自便,奴才不着急。”
沈贵妃微微福身,转身入内。房间里还是赵辰明长来时候的装饰,香炉上点着安生的瑞脑香,沁人心脾,沈贵妃拿起妆台上的篦子,细心的疏离着满头的长发,乌发之中,竟已有了早生的华发。
点了胭脂,擦了口脂,云鬓凤钗齐全,沈贵妃从容起身,来到大殿之外。众宫人齐刷刷的跪在殿外,只有元宝落座一旁,身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壶两盏。
元宝见沈贵妃出来,起身相迎道:“皇上有旨,太妃对朕有养育之恩,理应赦免,但国法难容,所以只能请苍天代朕抉择。”元宝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这两杯酒中,一杯是有毒的,另一杯是没有毒的,太妃娘娘请执行选择吧。”
沈贵妃坦然一笑,伸出手拿起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却没有停下动作,袖手将边上的另一杯酒也端了起来,不做思虑,阖眸饮尽。
“娘娘你这是又何苦呢?”元宝叹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本宫终究是欠了柴家一条人命。”沈贵妃说完,缓缓的松了一口气,颓然落座。
“奴才告退。”
元宝起身告退,命小太监撤了茶几上的酒盏,外头的知了不知何时又大声的叫了起来,搅的人心头烦乱起来。元宝退出承乾宫外,明黄的御辇在远处宫道的阴凉处等着。他躬身上前,一脸虔诚道:“皇上,太妃娘娘把两杯酒都饮了下去。”
赵青舒揉着额头,淡淡道:“罢了,回乾清宫吧,福王和沈小侯爷马上就要回京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元宝弓着腰跟在赵青舒的御辇边上,太阳*辣的晒着他的脸上,他侧着头问道:“皇上,奴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您真的不想当这皇帝了吗?”
赵青舒垂眸想了半刻,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的殿阁楼宇、雕梁画栋、想了想道:“有人说,看见帝都的奢华,就会想起边关将士的鲜血,朕这一生混在这里已二十年,又何尝舍得让她也困在此处。”
“可是皇上,你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封柴将军为皇后呢?后宫只有一人,那是天大的荣耀。”元宝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于她来说,封侯拜将,已是盛极,又何须一个后位,来证明她的荣耀。而朕想给她的,也远远不止一个皇后之位。”
元宝看着赵青舒的御辇越走越远,心里暗暗嘀咕: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比皇后之位更加贵重。
元宝一时想不通,便也不在去想,只跟上去,小声的在赵青舒的耳边道:“皇上,明明两杯都是没有毒的酒,您为什么非要让太妃娘娘选一选呢?您看她这一下子喝了两杯,反倒不能显出你的君无戏言来。”
赵青舒悠然一笑,带着几分期许的看向远方,小声道:“或许,朕还应该谢她,若不是她的当年的狠绝,朕如何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京城虞府,百年医药世家,老太医终究不是阎王鬼手,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这一劫。
“皇上,老臣有一个秘密守了一辈子,临时也不知当不当讲。”
赵青舒一声微服,端坐在虞太医的床前,面容沉静。
“你说或者不说,我都不怪你。”赵青舒看着他淡然的答道。
“你怪不怪老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