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倩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燥热,她抬头看天见日头高高的挂在天上,刺的她有些炫目,不如出去走走。她正要换了衣物出门,外头小丫头送进来一封烫金滚边的帖子,邀请柴倩和两位丫头到东郊的马场一聚。
落款之人是赵青池,但青染一眼就分辨出来,这是赵青舒的笔墨。
心里忽然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一时间说不清也道不明,柴倩丢开帖子,胡乱道:“你们出去玩吧,我自己随便出去溜达溜达。”
青染和红袖被柴倩塞进马车,车夫得了小费,一路都没有偷懒,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已到了东郊的马场,赵青池选了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穿着一身银缎子骑马装,几分稚气收敛,倒还有几分此间少年的霸气。
赵青舒还是坐在他那张华贵的轮椅上,眉目一如既往的苍白舒朗,他淡淡扫过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仿佛对柴倩的缺席并不意外。倒是赵青池一脸疑惑的开口:“咦,怎么不见柴姐姐?听大哥说,柴姐姐肯定骑术精湛,我还想好好领教几招呢。”
他的口气中有几分出身牛犊不怕虎的自信,红袖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泼下一盆冷水:“就你这水平,给小姐牵马都不配呢,要是小姐在,分分钟就秒杀你了,信不信?”
难得赵青池却一点儿没生气,而是得意的在马背上晃了晃身体道:“我信,我当然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上次说我会骑马,这次你也信了吧?”
红袖略带疑惑的瞅了他一眼,那边赵青池已经喊了马场的饲养员为红袖牵来一匹小马驹……
“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赵青池阳光一笑,一副看我多体贴的好男人模样。
红袖本想破口大骂一想起如今自己这十三四岁的小身板,也只能扼腕,不服的丢下一句:“小看我。”
赵青池忙道:“哪有,青墨来的时候,每次也都骑这样的小马驹,我看着你跟她差不多高的样子。”
红袖撇撇嘴,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不以为然:“没看出来你还很细心啊。”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离开,只有青染仍旧站在一旁,赵青舒示意承影下去,青染便上前推着他的轮椅,两人朝着马场另外一头的小菜园子走去。
“大哥。”
“嗯?”
“不要让她不开心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开心?”
青染停下来,低着头,脸上的神采淡淡的黯下去,一滴泪不期而然的落在足下的泥土间,悄然消逝。
“我爱过柴荣,我爱她,她不开心的时候,即使在笑,可眼底还有很深很深的忧伤,很少人会注意到这种忧伤,但是我看得见,大哥,你能看见吗?看见她眼底的忧伤?”
赵青舒深吸一口气,狐裘下展开的四指重握成拳,沉重的斗篷难掩他一侧颤抖的肩膀,他看见过她眼底的忧伤,不止一次,他们两人也许有很多不同,但只有这一点,似乎冥冥中早已经注定,在彼此的眸中烙下刻骨铭心的伤痛。
帝都的街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新年的气氛依旧浓烈,街头商贩们努力的叫卖,换取一天几文钱的收益,芸芸众生无不努力的活着,为了家人、亦或为了朋友。柴倩漫无目的的走在帝都最为繁华的长街上,很多生死的瞬间涌上心头,她目送过太多一去不回的兄弟,收殓过太多死不瞑目的英魂,她愿意把一身都祭献给碧血惊涛的疆场,却忍受不了一个既定事实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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