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不知这样的劝慰元宏能听进去多少,她清楚的知道他后面人生还会发生一些让他伤心难堪的事,而他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谁说又预知未来的能力是好的,此刻她就无比懊恼自己的先知。
元宏仍是失神的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字迹,他伸手用指尖小心翼翼的一笔一划认真描摹着,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人笑意盈盈的面孔。
“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自己会离开,难怪你那么坚持着要跟我上战场,难怪你愿意住在凝闲宫内只是不断的劝我去后面,难怪半夜醒来时会看到你依旧睁大眼失神的望着我,难怪你会不辞辛劳的为我缝了那么多件衣服,难怪……”
他怎么就那么傻,他怎么就没有问!
“陛下——”李锦秋挫败的看着眼前一味沉浸在悲伤情绪中喃喃自语的人,好不容易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有些怀疑自己将无法完成好友托付的任务,元宏的痴情真的让她很无措。
都是那个可恨的乌龙族的长老,可是,可是她原本所知道的历史,注定不会有圆满的结局,她不是早就知道的,可为什么她的心里那么的难受。
就在她快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元宏忽然抬起头来,冷冷的道:
“你,退下吧!”
李锦秋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向后退去,她终究还是有负希妍所托。真的不能怪她,若不是从一开始就被难住,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又怎会面对今日这样的场景。其实希妍并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心里一刻都没能安宁过,只是因为预知了那该死的未来。
跋跎大师怎么会知道,他为何从没对朕讲起。不行,朕得去问问。元宏将那张写有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的纸片小心的贴在胸口的位置苦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渐渐迸出泪来。“希妍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要在嵩高少室山下为跋跎大师建寺时,你坚持要将那所寺庙取名为少林,如今少林寺已成,你却看不到了!”
太和二十一年平城
李元凯远远的看着越见消瘦的陛下抱着一坛酒坐在露台冰凉的地面上自斟自饮,心底的苦涩绵延不断漫出来。他不是不敢上前去规劝陛下早些回寝殿休息,而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去劝。
这大半年魏国发生了很多让陛下心里倍加难受的事,先是太子受人挑唆意图谋反让陛下大受打击,然后是那些对陛下的变革一直心怀不满的老臣们暗中策划妄想变天,虽陛下及时得知消息派了任城王前去平叛,一举拿获穆泰、陆叡及其同党,但他看得出来陛下心底还是很难受的,而这次陛下来平城就是为了审讯这些意图谋反的罪臣。
而另一件让陛下心里最为难受的事只有他才清楚,那就是冯昭仪的改变,他不止一次看到陛下整个时辰的在冯昭仪宫内的院子里独自徘徊,对月长叹,他清楚的感受到陛下看冯昭仪的眼神与以前大不相同,陛下总像在冯昭仪的身上费力寻找着什么。
他真的很不解,原本感情那么好的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元宏举起一杯酒对着皎洁的月亮晃了晃,仰头对着天空喃喃细语道:“你离开都快一年了,如今是不是像那条鱼儿一样快活呢。还记不记得这是你最爱喝的酒,可是沾一点便醉。这儿也是夜间你最喜欢的地方,可你头次偷溜过来赏玩就被我给逮着了。你知不知道那夜月色下眼角有挂着泪珠的你有多么的迷人,我从那刻起就被胆大你给吸引住。”
怎么又想她,不能再想了!元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趴到扶栏上。他还有那么多的国事需要处理,记得之前她时常笑说他的变革太过激烈,都有背弃祖宗的嫌疑,尤其那些老臣一定不会安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