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那日,拓跋宏正式下诏,命令在黄河之上架起浮桥,作为大军渡过时所用。至此南征之事算是已成定局,但朝堂内的反战之声依旧不断,从他案几上这些天收到的那些堆积成山的反战折子便可以看出众臣的意见为何。
傍晚,我端着一碗酪浆刚走到书房的门口,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一张折子从拓跋宏的手中飞出,撞到墙壁之上又被反弹回去,最后散落在地上。
“不会是在练习飞镖吧?这折子可经不起你那么大的力气!”我将托盘放到案几上后笑嘻嘻的说道,退后几步顺手捡起躺在地上的奏折。
“陛下莫生气,他们这些一直固执反对陛下南征的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不值得计较。”
“你先看看再来评说不迟!”拓跋宏并不接我好心递过去的折子,而是望着我鼓励道:“真的好想听听我的希妍对政事的看法!”
“哦!”他这是兴的哪门心思,我硬着头皮应下。我哪会有什么见解,政治历史可是当年念书时我最为头痛的学科。
这份署名为卢渊的折子大致的意思是说,在太平年代两军对阵,若是君主亲自上阵指挥作战,即使胜了也不光荣,若是输了可就丢脸了。又列举了曹操当年用一万之师大破袁绍,谢玄用步兵三千摧毁前秦,认为胜利与失败不在于人数的多少。当然他用的是言简意赅,文采华丽的文言文,我也只能大概理解表面的意思。
这个卢渊的意见虽然极端,倒也不能说是不对的。如此兴师动众的南征怎么可能不劳民伤财,若是输了丢了面子事小,可对国力而言却是重大的损耗。
只是拓跋宏这一次意在迁都,做戏得做得十足才像,自然是不能因为他们的反对而改变主意的。曾听元凯说起朝中有很多大臣都联想起曹操的赤壁之战和苻坚的淝水之战的失败,生怕拓跋宏再蹈覆辙。
“希妍愚昧,只是觉得这卢大人有些太过迂腐,硬是拿这些前朝旧事来打消陛下的积极性。这南北两国对立已久,虽这些年来一直无战事,但迟早还是会起纷争的,战争乃是在所难免。至于决定胜败的元素实在太多,与人数的多少本就没有绝对的关系。再说陛下也只是举着南伐的幌子意在迁都,自然更当严词驳回卢大人的折子了。”
我信口开河道,其实我又怎会不知拓跋宏急于将都城迁到洛阳去也是为了进攻南齐作基础,他一直都有着一统天下的梦想。
“还是懂一些的,比我预想的要好许多。”拓跋宏笑着轻揉我的头顶,一手接过我递过去的折子,提笔快速写下几行批示。
他此刻也只能用些道理来与那些大臣打太极,想办成一件大的改革可真的是劳心劳力啊!我在心内无奈的感叹,看着他因劳累而日渐憔悴的面孔真的是无比的心疼,可惜我却什么也帮不上。
诸如此类的反战奏折从那些保守迂腐的老臣手中不间断的递上来,都被拓跋宏强势的给挡了回去。反战的人当中也有些是本着全局出发,觉得眼下魏国的国力还没有达到一举南征的实力。
我私下觉得那些人分析得也挺有道理,其实我也是个贪图安逸的反战分子,但我可不敢去打消拓跋宏的积极性。
时间一日日过去,南征的计划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为了安抚众臣,拓跋宏又将长子拓跋恂正式册立为太子。建立好皇储之后,众臣似乎开始明白南征之事已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反战之声终于消停下来,拓跋宏的批阅工作也因此而轻松不少。
可我此刻真的挺担心那个长得一身痴肥,脾气暴躁冲动的十一岁小儿能否担当得起太子的职责。看得出来拓跋宏对此也是忧心的,他对恂儿的能力再清楚不过。只是魏国的规矩是立长而不是立贤,现下他的那些儿子最大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