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难得的大雨滂沱遣散掉一些空气中闷热干燥,我百无聊赖的趴在半掩着的窗边,看着外面急速坠落的雨丝,耳内充塞着这殿内传来的激烈的争论声。
正殿内,拓跋宏正命他的一班近臣在讨论魏国所属的五行顺序,中书监高闾一方认为魏国继秦国的火德之后应属土德,而秘书丞李彪,著作郎崔光等则认为应以水德而直接继承晋朝的金德。争论的双方引经据典各持己见,始终僵持不下。
我本就觉得他们这一帮国之重臣很认真的来讨论这种阴阳学说真的很滑稽可笑,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讨论些民生问题才是。可这德运行次却是封建帝王控制统治合法性的得力工具,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件值得讨论的严肃事情。
当然我这个现代人听着自是倍觉无聊,在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中不知不觉困意渐浓。强撑着写下几个字之后,再也支持不住干脆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醒来后却见自己已然躺在了密室的床榻上,拓跋宏坐在案几边手里抱着一本书,正微笑着望着我:“困了也不进来歇息,趴在案几上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他这是典型的关心则乱,如此闷热的天气不热坏就不错了,又怎么会着凉。
“看来今日的讨论结果让陛下很满意!”我急忙转移话题,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眉眼间都蕴着舒心的笑意了,我贪婪的看着他容光焕发的面容,在他的兄弟当中他的长相只是一般,可现在在我的眼里他却是最耀眼迷人的那一个,我的心情总会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心情而起伏。
拓跋宏轻轻点头:“今日朝议的结果让我对迁都的决定倍感信心,接下来应该可以着手计划了。”
那个宣扬天命变换的鬼把戏与迁都也有关系?我不解,当然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不过也不忍扫拓跋宏的兴致,悄悄别过头去眼神飘到小窗外。这才发现外面已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照亮了半片天空。
“几时了?”怎么都到傍晚了,我明明感觉才睡着一会儿而已。
“刚到申时!”
“啊,不会吧!”我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急忙舀水漱口洗脸。早已饿瘪的肚子偏偏在此刻不留情面的开始咕咕大叫,羞得我干脆用面巾捂住满面通红的脸。
“饿了吧?之前见你睡得香沉便没忍叫醒你。”拓跋宏体贴的端来一碟香气四溢的截饼,同时扯下我仍盖在脸上的面巾。柔声道:“先吃一点,我这就去吩咐元凯传晚膳。”
将手洗净擦干后,我伸手抓起一块炸得酥脆的截饼放到口中,果真是入口即化,而且充裕着浓浓的奶香味。其实拓跋宏并不太愿意给我吃这些小点心,因为我点心吃得多时,正餐便吃得很少,他觉得那样对身子不好。
可他自己却总是不按时吃饭,我时常希冀他能把对细致关怀的这份心用在他自己的身上,若是那样该多好啊!
也许是睡得太久,头依旧感到晕沉。我一边吃着截饼,一边耐心的等待着晚饭。窗外火红的晚霞渐渐散去,渊池内大片大片碧绿的荷叶正伴随着清凉的晚风缓慢摇动着亭亭身姿。
记得之前的渊池里是什么也没有种的,这两年拓跋宏特意命人将莲池内的荷花给移植了一些过来,不知不觉已漫延至大半片池子。放眼望去,滚滚碧浪之中点缀着粉粉秀荷,好一幅精美的夏日画卷。
我痴痴的望着窗外的美景,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才将视线收回。案几上的盘子早已空空如也,一小碟截饼下肚之后倒再也感觉不出饥饿。
只是拓跋宏出去也有好会儿了,怎么还不见回来。难道又来了什么急需他处理的政事,他总是这样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