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住定,寒冷的冬日便已来临。这儿的生活着实辛苦,比起在尼姑庵时还要差一些。当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很多琐事我便自己亲手去做。即便忙碌,即便冬日的空气既潮湿又阴冷,心情却是真正轻松的。
只是源云珠一向健康的身子居然禁不住南方的湿冷,才住下不到半个月已病倒在床榻上。幸亏嵇扬特意请来的郎中说她的病应是受了些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所致,多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还好她吃了药之后,身体已在渐渐康复,否则我真的要愧疚死。
嵇扬最终还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扔下我们去了岭南,我料着那边可能有什么友人在等着他。他这个人也是漂泊惯了,性子是定不下了的。
好在秀荷姐弟两个虽沉默,却挺能干的,倒也没有让我因源云珠的病而过得很辛苦。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往前走着,源云珠自病好之后便坚持每日锻炼身体,我也被迫早起跟着她一招一式的练习。好动的秀清很快便加入了我们练习的队伍,只有秀荷宁愿在冷冷的屋子里绣花,也不愿跟我们一样沐浴在暖阳中练拳,她始终认为女孩子学这个是在白费时间。
源云珠的学习能力惊人,不多久便将吴侬软语说得格外顺溜。偶尔还自告奋勇的陪着秀清去集市,她的伶牙俐齿加上心思细密总是能花最少的钱买到最称心的东西,连一向少语的秀荷对此也是夸赞不已。
开春过后我才认出这房子后面种着的那些稀稀朗朗的树木居然都是些果树,桃李梨桔等等,品类繁多。若不是其中有些开了花被我无意中看到之后,硬是拉着秀荷去一一辨认,不然还真认不出来。
得知这些之后我乐得连着几天走起路来都是连蹦带跳的,别提都兴奋,仿佛真的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十七八岁。可以坐在树底下吃水果,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
嵇扬对我的举动从不出语反驳,顶多是不屑的摇摇头。如今的他在我面前的大多时候都是比较沉默的,当年在宫中我时常能见到他与拓跋勰聊得挺欢,还以为他很健谈,原来他也只是跟志趣相投的人才比较聊得来。
我很享受现今无比轻松的日子,只有偶尔触到脖子间挂着的那块鹰形玉坠时,眼神便会控制不住向北方眺望,即使什么也望不见,我还是会下意识的做着那个动作。
拓跋宏留给我的念想也就只剩下它了,那只丢掉的芙蓉石耳坠让我黯然伤神许久,最后只得将余下的一只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不知为何我现在只要一遇到什么事情,看到什么样的风景,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有时我也会暗讽自己这是何苦,当初在一起时那般执意抗拒,等分开后却又无限思,这般生生的折磨自己何其可笑。他身边向来不乏美人,也许早就把我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