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儿这厢又瘦了!”常氏抓住我的手,眼圈微微发红。
“娘亲多虑了,孩儿在这边很好。”我微笑着回答,其实很怕配合着她演亲情戏,可我却是真的用着她女儿的身子。
家庙的条件自然与冯府有着很大的差距,只是我却宁愿吃这边的粗茶淡饭而不贪那边的锦衣玉食。
“今日我与公子们一同过来一是为了探望你的近况如何,主要还是想为你那逝去的姐姐做场法事。”常氏说得动情,不过她也控制得很好,并没有显出太过的悲伤,毕竟仍在年节里,是不允许随便落泪的。
我强抑住心中的难受淡淡点头,做法事的事该是冯诞提议的吧?他与冯洁的感情深厚,自然难以忘记她。
只是此刻依旧一脸漠然的冯清又跟过来做什么,记得冯洁那时候跟我说起过我们姐妹三个的关系,她说冯清自幼便孤高冷傲,性子难以让人亲近。她从不肯与我们在一处玩耍,所以我们虽与她住在一个宅子里却是形同陌路,感情相当的淡薄。
主子亲自过来监督,庵里的一众人等自然兢兢业业将法事做得虔诚并且非常庄重,直到将近傍晚时才暂时宣告结束。
这一日我跪在蒲团上跟着众人念着经文,心思却怎么也无法沉静下来。那些一直不太情愿触碰的记忆一幕幕如流水般从我眼前闪过,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那些我都没能真正的忘记,反却是将它们记得更牢。
冯诞临走时悄悄留给我一个精致的木制小方匣子,我收下后随手搁置在案几边,几日后才想起来打开看看。
盒子里有两件东西,上面是一只通体翠绿的手镯,我虽不能真正识别出它的优劣,单看这外观却也能料想到这必不是件俗物。偏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记不起是在哪儿见到的。
玉镯底下压着一块叠成方形的锦帕,摊开来之后看到上面写有我最喜欢的陶渊明的一首诗。熟悉的笔迹让我不用思索也知它来自何处。
真是难为拓跋勰还记得给我捎份新年礼物,他居然还记得那时我他闲聊时提起过对归隐生活的崇尚与向往。
我的心里不禁微微泛酸,抬头欲止住眼眶中将要溢出的泪水,却死死盯住了模糊的铜镜中映出的我耳垂之下正轻轻摇摆着的芙蓉石耳坠。
最初拓跋宏为我戴上它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却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会。到如今我已不再怨他的无能为力,在那个大环境里我们都只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