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看戏的姬杼猛然起身,冷声道:“贵妃何时有了身孕?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本来要被迫演戏给姬杼看的苍郁,只是默默抚摩着尾指上金镶翡翠的护甲。
元千月抬起头来,额头上磕出的红痕触目惊心,她侧首嘱咐身畔的宫女:“心玉,叫菱花将东西呈上来吧……”
心玉便退出殿外,不多时与另一名宫女各捧了个托盘进来。
心玉手上的托盘里盛着一些药渣,而那名叫菱花的宫女手中托盘里是数份有些显旧的药单。
元千月坐在榻上,声音因着抽泣而断断续续:“皇后娘娘入宫之前数日,嫔妾只觉身子不适,请了王太医诊治。王太医说嫔妾已有身孕,但日子尚小,且嫔妾身子太虚,恐保不住孩子,须得好生将养。嫔妾怕出意外,才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哪知四个月前病了一场,吃了医署送来的一碗药,腹痛如绞,血流不止,孩子……孩子就……”
沈嬷嬷和李嬷嬷俱是大惊。
本朝先祖子嗣不旺,险些被异姓王夺了江山,因此历代皇帝都极其重视子嗣,后宫诸人,但凡查出欲戕害皇嗣者,历来斩无赦。
托盘中的药渣,必是当时的汤药无疑;而那些药单则是另一桩力证。
元千月准备了这么些证据,是打算要了某些人的命呐!
果不其然,只听她道:“嫔妾失去孩子,伤心不止,更愧对陛下,因此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可嫔妾的孩子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数月来嫔妾一直暗中查找,终于叫嫔妾找到了证据。心玉手上的便是当时的药渣,已由王太医查证是落胎药无疑;而菱花手上的是数份看来并无害处的药单,可每份药单上取一两种草药,即可配制成落胎药,且此落胎药仅从味道和色泽上,根本分辨不出是治病的药,还是害人的药。”
“而这些药单,俱是长信宫李嬷嬷要医署开出的!”元千月厉声喝道,仿佛倾尽了全身的气力,溢满愤怒的双眸紧紧盯着李嬷嬷。
李嬷嬷愣了片刻,这才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她跪倒在地,向着姬杼不停磕头:“陛下明鉴,老奴不知元贵妃在说什么!老奴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戕害皇嗣啊!”
“住口!”姬杼冷冷看着面前的人,继而看向元千月,问她:“药单从何处来,何人可证明是李嬷嬷索要?”
“回陛下,是从医署赵医师处取来,赵医师与江医士皆可证明是李嬷嬷。”元千月一字一顿地回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传太医令王太医,医署赵医师,江医士。”姬杼沉声道。
赵常侍不敢有任何耽搁,疾步走出殿外。
李嬷嬷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陛下。”一直没有出声的沈嬷嬷站了出来:“太医令与医署距长信宫颇有一些路程,想必他们一时半会到不了,可否容老奴先禀明长秋宫宫人在长信宫投毒之事?据那宫女说,元贵妃自从病后,一直疑心长信宫,却找不到证据,才派她来暗中藏毒,以期指证长信宫。元贵妃却说已有证据,可见两人中间必有一人在撒谎。长信宫自先皇后以来一直本分克己,无论今日为何两番遭遇横祸,也无论旁人拿出多少‘证据’指认长信宫,公道自在人心。恳请陛下,先听听长秋宫宫女梅雪如何说。”
她先是望向姬杼,接着看了看苍郁。
苍郁这才起身,在姬杼面前单膝跪下,央求道:“陛下,臣妾绝不敢害陛下的孩子,还望陛下兼听则明,还臣妾一个清白。”
姬杼转过头来,眸中除了冷漠,看不出别的情感。
苍郁是不敢,甚至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