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苍森这句话一说出来,苍瑁立刻就听进去,并且信了。
他气得快要冒烟,可私心里又不愿意在苍森面前教训亲生儿子,便对苍森道:“你且先出去,大伯要问阿成几句话。”
“是。”苍森依旧是乖顺的,但也表明立场——他在纤纤一事上绝不让步:“还请大伯还侄儿一个公道。”
“放心,大伯必不会叫你受委屈。”苍瑁应付着他。
即使是应付,那也是一句承诺,苍森这才肯退了出去。
姬杼同苍郁两个在清漪园里散步。苍郁难得心情好,脚步轻快,笑语连连;姬杼如今鲜少见她这样开心的模样,便连她对自己打趣,也会嘴下留情,不调侃回去。
汤圆在他们身前,见到草丛便要蹿过去,它跑得快,苍郁不得不时不时地随它跑一阵;姬杼则依旧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因为汤圆跑了一会儿会停下来等他,苍郁也会一道停下来,侧首望着他。
她穿了一身新做的朱红菱纹团花裙子,鹅黄轻罗大袖衫透出肌肤粉嫩的色泽;发间一朵牡丹绢花,一支坠着长长珊瑚珠子流苏的步摇。简简单单的打扮,却令他越看越爱。
快要到用膳的时间,姬杼便停下来,想要唤苍郁一道回去用膳,却发现苍郁与汤圆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汤圆大约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带着阿郁跑远了,姬杼心想,加快了步子,向前去寻找他们。
然而他走了许久也没见到他们两个——虽说汤圆跑得快,但苍郁跑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又因为怕热不会一直跑,不可能走得这样远。
一路走来的地方并没有其它的小径,只这一条路,他们怎会不见了呢?
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浮了起来,他急切地找寻着每一个可能和不可能藏着人的地方,试图找到一点点痕迹。可苍郁和汤圆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姬杼开始紧张,稍稍深一些的草丛他也会翻开来,甚至抬头去看头顶上繁茂的大树,看看苍郁有没有顽皮,藏到那上面。
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不会突然消失的,除非她同自己开玩笑,藏起来了。
每一个瞬间,他都期盼下一瞬苍郁会从某个他没注意的地方出现,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鄙夷地说“笨死了”。
然而“下一瞬”始终只带给他失望,苍郁并没有出现。
前方一棵大树后,一团雪白一跃而过,象极了汤圆。姬杼跑过去,却发现那只是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兔子。
不是汤圆,这个发现令他极度丧气,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仍旧找不到苍郁。
他不得不继续向前走,寻找一切可能,终于,他在陶然亭附近发现了苍郁的香囊。
苍郁的香囊很好辨识,她所有的香囊都会做成同一个稍嫌老旧的样子——她说那是她阿娘最喜欢的样式,连纹样也不肯变一变。
陶然亭前有一汪清澈的池子,每到这个时节便开满了荷花,泛舟其中,不仅景色怡人,更解夏暑。姬杼偶尔会独自乘舟,将小篷船划到池子中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的香囊怎会遗落在这里?
他望向池子中央,那里只有绿的荷叶以及白的粉的荷花,并无小舟。陶然亭四周开阔,一眼便可望得清楚,绝无地方可以藏得住人。
池子边的草丛里露出一点雪白,姬杼快步走过去捡起,那是一方绢帕,角落里绣着苍郁喜爱的九重葛纹样。绢帕上写了字,颜色似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