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早已经眼泪泼洒,裴菲菲也早就哭成了泪人,陶若纵使坚强,眼泪也早在眼眶打转。
陶蕊的眼中再也没有别人,没有其他,她只看到躺在冰床上的老人。
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重重地跪在床边。
化妆师已经给他化了妆,眼前的男人面色红润,他双目紧闭,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陶蕊挽着他的手,颤声喊着“爸爸”。
就是这双手无数次抱她搂她,还曾经把她高高举起在人潮汹涌中只为让她看到十米之外的马戏;就是这双手挽着她踏上红地毯把她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中;就是这双手在她无数次的失忆中拍着她的背告诉她要坚强……
她现在没有办法坚强了,他可不可以起身拍她的背?就像从前一样告诉她:丫头,你可是我陶家的女儿,有什么事做不到?
他的音容他的笑貌,如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播放,她想要停顿想要重播,却慌张地找不到按钮。她一遍遍抚摸他的眉眼,他的发线,她仓促地想把他全部刻印在脑海里,好像这样做,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他的模样,忘记与他在一起的点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说的便是她。她好不容易想通了,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可是他却不在了。
这是对她的惩罚吗?惩罚她的任性,惩罚她的大不孝,惩罚她从此再也不能顺心。就跟那个死去的孩子一样,他们退出了她的生命,成了她这一辈子都可能挥之不去的梦魇。
因为陶蕊的到来,火化的时间延后了。
送陶云彦进高温炉,捧着他的骨灰盒去墓地,念悼词,下葬。
陶蕊觉得埋葬的是她的心,她觉得随着父亲的离去,自己的心也都死了一半。
裴菲菲陪着谷雪丽,陶蕊随着陶若送走了宾客已经是夜晚了。
“蕊蕊,你这么久没见茵茵,你就不想她吗?”陶若问道。
听到茵茵,陶蕊的瞳眸都在颤抖。“……对不起。”她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的模样,肯定是陶若在照顾茵茵。
陶若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回来就好。这一次不要再把她丢下。”
她早就知道人是不可能随心所欲活在世上的,她只是随心所欲了几个月,然后天也翻了地也覆了,这一次私奔,消亡了她仅剩青春里最后的叛逆,磨平了她最后的棱角。随心所欲的代价是那么地沉重,那样的疼痛。她无法再支付第二次了!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低声重复。从前茵茵是她唯一的孩子,从此以后,茵茵只是她唯一的孩子!
陶若带陶蕊去了酒店,因为家里办丧事,气氛太过沉重,他没有让孩子们住在家里。
刚踏进酒店,陶蕊就听到了茵茵的笑声,她立即抬眸循声看向大厅,就看到茵茵坐在椅子上跟对面的小男孩挑绳子。
“嘻嘻,又是我赢了!小亦你好笨!”她看着对面的男孩把绳子挑成了死结,得意地笑了。
陶蕊觉得难以置信,这样欢快大笑的女孩子真的是她的茵茵吗?
“啰嗦!这是你们女孩子玩的游戏,有本事跟我下象棋,我保证杀到你片甲不留!”男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但是老气横秋,气势逼人,咋一看还有几分陶若小时候的嚣张气焰。
“这是我跟菲菲收养的孩子,叫陶亦。”陶若颇为自豪地介绍。
陶蕊想起来了,去年年底的时候陶若确实收养过孩子,本来过年的时候还打算带回家给他们认识的,但是陶若工作忙,没能赶回来。
“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