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传来的声音洪亮如钟,稳稳的传到堂中众人的耳里,纷纷侧着头往里看去。
颜辛楣拢着袖子,沉默的站在虞氏身旁,她知道是父亲在里头。此刻必定是恼怒之极,恨不得将她薄皮拆骨,毕竟她损了颜氏一族的面子。
她见父亲挑帘出来,忽然跪下给颜诸行了稽首礼,声音朗朗如岩松坚定,“即便将来无人敢娶女儿,儿愿侍奉父母,终其一生陪伴父亲母亲左右。”
这一番话说得诚恳,让虞氏红了眼眶,颜辛楣头伏在地上,鼻头也一时发酸,这何尝不是她的心里话,前世时光太短,她不能尽孝膝下,是她之憾。
颜诸看着下首跪着的女儿,素言白衣,形容憔悴,镇国侯府威名大不如以往,他想着将颜辛楣嫁入陆府也要增添两家关系,彼此在朝中有个照应,可如今......
“罢了,不嫁便不嫁吧。”颜诸负着手叹了声气,颜辛楣是镇国侯府的嫡女,也是他的女儿,比起颜辛夷来算是他的掌上明珠,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然也舍不得责罚。
“索性只是陆府提亲,也没定下日子,即便退了亲事也无碍。”他顿了顿,将颜辛楣从地上扶起来,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心疼来。
虞氏也笑笑,扶着肚子坐下又拉起颜辛楣的手来,慈爱道:“昨儿陆家派人来提过,是替四姑娘提的亲事,也是不会亏待了辛夷。”
“昨日往陆家递了庚帖,便将辛夷从庄子上接了回来。”颜诸抚着花白的胡须,眼里明显有笑意。
怪不得父亲不恼怒,就算不是嫡女嫁过去又如何,一个庶女坐上正房太太的位置,陆家与颜家到底攀上了关系,也算是遂了颜诸的愿。
他见颜辛楣垂头不语,乖巧侍立在虞氏身旁,面容粉装玉琢,美如冠玉,甚至比起虞氏来还要美上三分,不愧为燕京最负盛名的美人。
颜诸瞧着她越发欢喜起来,遂道:“好孩子,哪有女子一生都将光阴耗在父母身上,我与你母亲康健,镇国侯府子嗣甚少,有你二哥便足够了......”
颜辛楣抬起眸子,颜诸很少同她说这么多话。一时到让她不自在起来,她不经意间抬起头,竟发现颜诸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却听他道:“昨日虽然陆家提了亲事,可是今晨訾王府也来了人,说是那位王爷有意娶咱们妙妙为妻,我昨日同族中商议过,我们颜氏一族未曾出过一位王妃.....”
情势急转直下,颜辛楣眸子难掩惊愕,她怎么也没料到訾王会向颜府提亲。
颜辛楣眉峰如风刃般凛冽,冷冷道:“父亲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