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
“思远。”思欲远离之意,离开乱世,离开烽火,离开所有注定悲悯的事物。
孔明淡哂,看着小小子,说道:“小子,你要记住你名唤诸葛瞻字思远。”
……
建兴六年春,孔明一次北伐。
出征前,我亲自下厨设宴,将不弃唤回家中。
此番晚宴,无有诸葛乔,无有董厥,也无有马谡,就只有我、孔明、不弃以及瞻儿,一家四口。
特意的,我命人将长窄食案撤去,换作方案,以便众人可以围桌而坐。
前番如此,还是在隆中草庐,由于家室狭小而无法容纳过多的桌案,以致众人不得不同案而食。但是,无可否认,那样贫困的用食方式更能博得我的喜爱,让我感觉家人相亲,而非是分案而食的那般疏离、尊卑姿态。
不弃好奇,因是自幼娇惯而不曾过上贫苦的日子,便围着眼前的方案转了许多圈,笑问:“娘亲,你这是要做什么?回忆过往吗?”
我瞋她,一边上菜,一边反道:“过往?娘亲的过往你还知晓?”
“知晓啊。”她笑,随意寻了一处坐下,嗅着香气四溢的饭食作答,“娘亲的事爹爹都同我说过,爹爹说娘亲少时比我还要顽劣,时常惹得外祖父吹胡子瞪眼。”
“吹胡子瞪眼?”我重复,转眸睨她,“谁教你的?”
这可是标准的未来言辞……
她眨眨眼,奇怪地说道:“就是娘亲啊,娘亲不记得了吗?”
“……”我还真不记得了。
接着,她掰了掰手指头,又道:“其实,不仅是吹胡子瞪眼,娘亲还教了不弃许多别的奇怪的辞藻,譬如恨铁不成钢,欠抽什么的。”说完,她疑惑,“话说,娘亲的这些词是从何处得知的,为何不弃从来没见过?”
我“……”愣了愣,而后,责备,“那是因为你从未好好读过诗书。”其外,不忘嘱咐,“有些话,你在家中学学便罢,莫要在外也胡言乱语。”
毕竟,尚不及时。
她点点头,转而,寻望了四周一番,问道:“娘亲,蒹葭姨呢?”
蒹葭?她自幼依赖的蒹葭姨?
我目光躲闪,没有自信坦然相告之后她会帮衬着我,便含糊其词,“走了。”可是,说罢,我又想起一事,思虑着可以借此试探试探她,遂又改口,“确切地言说是被我赶走了。”
“为何?!”明显的,小丫头一阵激动,险些跳起,“她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将她赶走?!”
“好?”我冷笑,随之,亦是入座,询问:“不弃,你不是说娘亲的事情你都知晓,那你可知晓娘亲同你蒹葭姨的恩怨?”
“我……”她迟疑,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她不会……”
“会与不会,信我信她,随你意。”看来,她什么都知晓,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同她多费唇舌,直接将选择递交给她便好。
母亲与外人,我倒是看她想要选谁。
她却沉默,揉搓着自己的手掌,良久,才咬唇说道:“娘亲,我信娘亲。”
说着,她跪拜在我面前,满面愧色,“娘亲,对不起,不弃不该气你的,不该说你没有资格管我,不该犹豫是信你还是信蒹葭姨……”
“不弃知道娘亲其实是很疼我的……”
“以前是不弃不懂事,可是,如今不弃知晓了,娘亲才是这世上最疼不弃的人。”
“所以,还请娘亲不要生不弃的气。”
我怔愣,听着她的话心口又暖又疼,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