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苇饭后回了自己的绣楼,歇了半会问身边的小丫头:“白余呢?”

小丫头支吾着道:“白余姐姐中午闹肚子,就让奴婢先伺候着……”

方言苇斜着眼,却是冷冷一笑,“你让她好了后就立即过来,我有话要问。”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白宜和白余一块长大,前些日子白宜在人前替她顶包了,当时许氏又在气头上,半夜就将那丫头弄出了府至今生死不明。唇亡齿寒,白余难免心中凄凉,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做自己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吃喝比寻常人要高上许多,也不过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已。方言苇知道这事怕是有些伤了白余的心,可现今她已经回到了方府,少不得要多多敲打这丫头忠诚些。

不一会儿,白余进来了,欠了欠身道:“小姐唤奴婢何事?”

方言苇转过身去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眼眶微红,便知道先前就是哭过了的。“我刚才从淹月庵回来,那日的事情才刚回过味来,你自幼跟白宜一块长大,想要问问你她如今在哪里?”

听见同伴的这个名字,白余就有些动容,哽咽着道:“那日几个仆从将白宜关在了柴房,天还未亮就被扭送出了府。太太说着那是见不得人的事,匆匆把她配给了乡下庄子里的屠夫。那屠夫年纪总有两个白余这样大,又爱吃酒打人,奴婢之前过去偷偷看过一回,已经没了人样。”

方言苇不出声,半晌心中才念道,她娘到底是心慈手软,这事若是真想要是彻底兜瞒下去就该当时仗杀了这个丫鬟,免得将来被人拎出来作证再污蔑了自己。这般想着,不由皱起眉头。

白余打量到方言苇神情凝重,也只以为她是为着白宜的下场难过,忍不住又哀求道:“小姐发发善心,念在当日……”这话还没说出就好似受到了方言苇一记冷冷的警告,白余倏然住口,声音幽幽的继续道:“小姐念在她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的份上,将她接出来吧。那……那真不是人过活的地方。”

那一记目光在太过于震慑,白余心底里越发越发悚,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家小姐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样冷漠刻薄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替一个有了污名的丫鬟周全。越想心中越是黯然,说到底是白宜太傻了,竟在那个时候出去挡了这事情。

方言苇瞧见她埋着头,搁在身前交叠着的双手也紧紧的握着,心中就约莫有几分知底了。“这是自然的,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在我身边都是尽心尽力的。白宜那丫头……我也舍不得。当时我娘发了这样大的火,连我也被牵连了,又让我怎么去开口求。只怕我一开口,我娘更要认定了我是平日里没少受你们怂恿谗言。这回既然我回来了,肯定也不能让你们平白受了这样的罪。我娘那边气还没消,只要我哄了她开心,自然也能要回白余的卖身契放她自由的。”

“小姐……”白余万万没想到方言苇竟然肯这样,一时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才千恩万谢的磕头。她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只有将卖身契赎回来才有真正的自由可言。

方言苇亲自去扶了她一把,笑着道:“你看你,往后有我好的自然也就有你们好的。若不是那日被……方寻仙那个贱人设计,白宜又怎么会出事?”

白余听她一顿黑白颠倒的狡辩,想了想也觉得正是这么回事,浑浑噩噩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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