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郡主朝前迈了一步,她问:“赏银千两,可以换来他们的家人吗!在父王眼里,人命是可以拿银钱来结算的吗,若是有一天,有人杀了我,父王准备要多少钱来安抚自己!”
端王爷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神色晦暗不明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千万般的话堵在嘴边,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颓然的转身,看到门外不知何时,端王妃已经带着府中其他几位姨娘侧妃静静的站在那里,目睹了这场争执。
罢了,罢了……他无力的冲乐阳郡主摆了摆手:“你长大了,你嘴里的刀子,可以扎透为父的心了,这些年我不曾亏欠你,可你已经开始恨我了。”
乐阳郡主轻笑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收回去,我绝无怨言,女儿口中的刀子扎伤了您,可是今日宴堂之上,皇伯父的话,又何曾不是扎伤了我!”
“难道在父王眼中,乐阳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百毒不侵的人吗?”
端王爷颓然离去,他甚至没有半点力气告诉自己的女儿他心里的焦灼。
远处的烟花乍起,色彩斑斓的烟火点燃了漆黑的夜空,心里那一处淡淡的疼,憋了她有好些天,在今夜,夜凉如水的时辰里,看到门外一众披麻戴孝静立无言的的府兵家眷时,彷佛是决堤的江水一样,波涛滚滚,山崩地裂的淹没了她。
“我……”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任何安慰的词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数双含着泪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她,那些哀苦的面容,与今夜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们都是好样的……”乐阳郡主沉声道。
底下呜呜咽咽响起一片抽泣声,今夜无风雪,月凉如水,淡淡的一个浅白的勾,悬挂在琉璃瓦上无悲无喜睥睨世间众人。
乐阳郡主长袖一展,素白的袍子遮住了堂前冰冷的颜色,她以大礼相拜,冲着家眷们跪了下去:“我很抱歉,弄丢了他们,这是我的罪过,他们守住了这座城,可是这座城却在今夜遗忘了他们,我万死难辞其咎……”
“郡主!”
堂下的哭泣声猛烈的爆发出来,家眷们跌跌撞撞的奔过来爬向乐阳郡主,手忙脚乱的扯住她下跪的身子,没有过来的人也纷纷跪了下去,嚎啕大哭。
心里的委屈悲愤交加,此时谁不恨这无情的世道。